团圆（2 / 2）

可惜，弥留之际的姥爷已经认不得女儿了。

“姥爷！”鹿方圆的眼角湿润了，脑海里病入膏肓的瘦弱老者和眼前的姥爷重合起来，让她的心脏又酸又涩，忍不住想要流泪。鹿方圆在心里暗暗发誓，这回，一定要避免前世的悲剧！她扑上去也抱了一下姥爷，趁机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姥爷！”

天可怜见，方老先生活了七十多年，头一回被人报了个满怀，老脸都红了。

“……嗯……”方老先生张了张嘴，没憋出话来，倒是把红晕又憋上了耳朵，“哎……好孩子……”

“行了啊……你给我适可而止！”方清萍无语地把女儿从爸爸身上撕下来，解救了她手足无措的爹，“你今天是怎么了？啊？净抽风！平时在家也没见你有这爱好啊？”

“就是好久没见，想姥姥姥爷嘛。”鹿方圆收拾好了情绪，笑嘻嘻地说，“你是不是吃醋啦？要不要我也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干嘛说孩子！”姥爷也从刚才的惊天一抱里回国神来，“圆圆小时候我和你妈天天抱着，现下长大了，可是抱不动啦。”

姥姥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一家人闹，眼角眉梢都是幸福。老了老了，也没有别的念想，就这样一家团聚，儿女孙辈能承欢膝下，便是最大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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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是专门请的假，表哥住校还没有放假，舅妈去上班了也没回来，晚上是姥姥和妈妈做的饭。姥姥操劳了一辈子，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没病没灾，腿脚利落，儿女媳妇又忙着工作顾不得家里。她就每天出门买买菜做做饭，权当锻炼身体。

晚餐很丰盛，有东坡肉，炖土鸡，蒜薹炒肉，地三鲜，蒜蓉西蓝花和凉拌黄瓜，还熬了米粥，打了一碗鸡蛋汤。

舅妈回家的时候菜刚刚端上桌：“辛苦妈和小萍了，刚到了就忙活。我今天上班没空，等周末了就我做饭，也让小萍和圆圆尝尝我的手艺。”

鹿方圆敏锐地发现，他们用的都是白底粉花的瓷碗和浅色竹筷子，姥爷用的碗却是白底蓝花的，筷子也是一双深棕色的木筷子，姥姥还给姥爷用了一个碗单独拨了菜。她的心下一沉，姥姥家从来不分餐，现在姥爷却有单独的碗筷，他又没感冒什么的，会这样，很可能是姥爷有肝炎。她记得姥爷不爱抽烟喝酒，看来，上辈子的肝癌就是从肝炎进展而来的。

又想到了这件事，鹿方圆瞬间没了胃口，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也没了吸引力。

“看你吃的不大香啊，怎么啦，饭菜不对口？还可别学人家减肥啊。”姥姥给鹿方圆夹了一块东坡肉说，“快尝尝。这肉是我从电视上头学的，之前给你舅他们做，都说好吃。”

“嗯，好吃，肥而不腻，比饭店里做的都好。”鹿方圆赶紧咬了一口，伸大拇指称赞道，“我就是坐车坐的，有点儿上头，明天就好了。”

“娘你还怪时髦的。”方清萍笑，“还知道减肥呢。”

“你娘搁电视上看的。”姥爷说，“就爱看些家长里短的，还有那些小年轻谈情说爱的电视剧。老太太一个，也不知道干点正事。”

“姥姥你还看电视剧啊？”鹿方圆好奇道，“都看啥啦？”

“没啥，就那个《武林内传》啊，我在电视上头看，人家说那个演白展堂的沙……沙僧为了拍戏减肥来着。”姥姥又奇怪地咦了一声，“你说他爹娘咋想的，给孩子起个和尚名儿，准是爱看《西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