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1 / 2）

山间无岁月，闹市皆嘈杂，往来趋利往，熙攘细分说。

自那之后，温昀与祝婵雪在这山海境中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我要疯了。”祝婵雪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也是。”温昀也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那老船夫这么轻易就把机会让给我了。”祝婵雪咬牙。“有机会我一定要搞死他们。”

“你不用动手了。”温昀说道，“我已用法阵追踪过，他们解除了术法，也就是，死了。”

“额...”祝婵雪抱头，“完蛋了，本君不会也变成那样吧？！”

“急什么，”温昀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一个人类都没疯，你慌什么？”

“温昀，”祝婵雪偏过头，“你这人心是铁打的吗？”

“呵。”温昀冷笑一声，“你猜？”

“啧啧，比我一个妖精都麻木，你呀~”祝婵雪眯了眯眼睛，将他扑倒在院里的草坪上，戳了戳他的胸口，说道，“有时候真正无法确定，我俩心若狠起来，究竟是谁的会更狠。”

“你要确认下吗？”温昀说道。

“确认什么？”祝婵雪问道。

“确认我的心到底是不是铁的。”温昀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摸去，说道。

“嗯？”祝婵雪一惊，“诶？你...？”

“我斩过很多妖，”温昀坐起身，将她拉近自己，低声说道，“从我能够握剑的时候，从我不能握剑的时候。为了自己活下去，为了别人能活下去，我斩过很多妖，你知道我感觉什么吗？”

“什么？降妖除魔？”祝婵雪猜道，“一种正义得以伸张的感觉？”

“并不，”温昀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感觉，我在杀人。”

“.......”祝婵雪诧异的看着他。

“人有妻子家族，妖亦有之，”温昀说道，“人有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妖便没有么？这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丝正义可言，只是双方为了活下去而挣扎罢了。”他自嘲道，“所谓道士，也不过是另一类的武夫罢了。”

“......阿昀。”祝婵雪眯起眼睛，“你.....”她又是吃惊，又是诧异，随即笑了出来，“你，莫非真的是个傻瓜？”

“啊？”温昀呆了呆。

“妖比人强，人比妖弱，”祝婵雪眯着眼睛，说道，“所以人天生觉得妖面目可憎，妖觉得人微如蝼蚁，彼此互不体谅，温道长，若说古今以来对妖和人一视同仁的第一人，非你莫属啊。”

“噢？”温昀挑眉，“婵君看似有所意见？”

“上一个像你这样的人类，其下场如何，不用我说了吧？”祝婵雪说道。

“生养于人而死于人么？”温昀说道。

“是啊。”祝婵雪目光黯淡了片刻，说道，“就是这样。所以，本君倒宁愿你更像普通人一点。”

“我像别人做什么？”温昀又是冷笑一声，“来给你机会让你找到理由厌弃我么？”

“哈？”祝婵雪眨了眨眼睛，佩服道，“居然能这样联想起来，阿昀，你真是令我佩服。”

“呵，不敢当。”温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妖食人，人食猪彘，同者皆为肉，所异之处仅仅在于种类不同罢了，”祝婵雪说道，“既然同样都是为了活下去，本来便无高低贵贱之分，就本君而言，既然活着，那就要活的自在，活的坦然，忘了跟你说，本君已臻证道境，证道成功乃修成正果，飞升天界。如此道理，不过寻常。”

“噢？”温昀哼了一声，“既然如此，婵君还会与我这小小道士一同困在此处，真是难得。”

“非也，”祝婵雪摇摇头，说道，“这千年来，误入山海境的不说一千，也有一百，可你知道为什么那老渔夫只将考验传于我们吗？”

“嗯.....”温昀想了片刻，说道，“我们身上有和他们共同之处？”

“是，”祝婵雪说道，“他们俱都困于后代繁衍，是以自成一境，考验将他们二人心中的困惑合在一处，让整个境界看似互成答案，又其实无解，这才困了他们许多年都不得开悟。”

“你的意思是，”顺着她的话语，温昀也找到了思路。“目前的这个状况之中，其实包含了我们两人的困惑和结果，只是因为看似正常，所以我们才察觉不出来？”

“就是如此。”祝婵雪说道，“方才听你所言，本君才惊觉，本君与你如此相似，那考验定然也与这有关，才有了这么一解。”

“现在就是，”温昀严肃道，“弄清楚我二人皆困惑之事到底是什么了。”

事关重大，两人都没了玩笑的心情，在饭馆里相对沉思。

“我们之前已然说过许多理。”祝婵雪说道。“相似之处发现了不少，但是相同的困惑亦有。”

“但是没有任何进展，”温昀说道，“只怕是更为核心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