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2 / 2）
启玄道：“好啊。”
南源一发现他师父对别人的提议经常是答的“好啊”和“可以”，就有种“你想玩的话我陪你也行。”的感觉，总让人生出点想怼怼看的坏心眼，可惜不敢。
这家铺子的圈圈一个才一文钱，饶是奖品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那也还是便宜，其文章主要就做在了这游戏难度上——撑奖品的台子是活动的。且这机关还不是只会左右摆的傻瓜机关，它前后左右没规律瞎晃不说，摊主手边还有根绳，只要那么一拉，板子就会上下翻个，总得来说就是为难人。
好在摊主也不想把人全吓跑了去，并没扯过绳，只讲是另一边的奖品更丰富，要不要拉客人随意，且十个扔空能在边上摊位拿竹签签戳个油坨坨当安慰奖。饶这样仍是看的多玩的少，虽这油坨坨摊的摊位还没他投环这边四分之一大，但这些围观党们手中却是一人一串油坨坨没得少，让人不禁想他是为了赚油坨坨钱才顺带搞的这么个玩意。
“厉害！”
“又中了！”
“好厉害。”南源一跟着捧场。
“啊呀，可惜。”
老板很会做生意，虽让他五文钱套了三样去，也只是摆了张略带心疼的笑脸，问启玄要不要试试另一边。
启玄摇头：“就这边的。”
南源一见他还想玩，便又换了五个圈，递给他。
启玄却没接，笑道：“源一帮我吧？”
“哪个？”
启玄指了指最上头的竹龙，好像是刚刚小孩最后的目标。
南源一：“我试试。”
投圈圈嘛，和投镖、□□、抓娃娃都是一个套路，此类项目在撩妹界地位长居前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技术仅是一方面，讲“看上哪个，我给你抓。”时的自信，操作机器时的专注，最后娃娃到手的小萌物加成，无一不戳女孩子的心动点。
虽然上辈子没机会实践，且觉得大老爷们一个人研究娃娃机实在羞耻又可怜，但投圈圈啥的即便带了这小机关，也完全难不……等，难……哎？
五个扔完，南源一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假筑基。
启玄却很看得起他，这回直接递过来一把二十个。
南源一没啥底气，道：“还我来吗？”
“嗯。”
皇天不负有心人，斜挂着面具遮了一只眼、姿势摆足，四十文下来总算让他蒙来了那竹龙还附带了个木头珠子，启玄还把七个安慰奖坨坨分了他五坨，吃得嘴皮都发黏怪难看，没辙，只得又把面具扳回去。
忽一声巨响，对岸绽起焰火一片，随着火光接连蹿起，天空被映得五光十色。
忽明忽暗的夜色中，一只白猫跳上桥栏，一路连蹦带跳，毛似都炸起，也不知是不是让焰火吓的。眼见要下桥，就让一俯在栏上的姑娘拦了道，白猫既没减速也没要下来的意思，而是直接从姑娘头顶一越而过，姑娘却已察觉，回头看向白猫，笑得露出了小尖牙。
南源一今晃了一路，总算碰了个熟人，还不是同路出来的。
石今鱼今个上身是件水红罗衫，下身穿了条豆绿色裙，愈发像只山茶花妖精。人都在仰头看天，就她低头看水，天上是焰火，水中自也有，焰火、灯影映于江面却又被风带得微茫。
启玄见他驻足，便也停下，说了句什么，却被盖过。
南源一大声道：“看到熟人了。”
和她一起的好像是……成煜真君？
焰火总算停下，启玄道：“要过去吗？”
“不了吧，好像不方便。”
“毛坨！毛坨坨你等等我呀。”前边一小孩边跑边唤，急得快要哭出声。
竟是先头跑过去的那只猫又掉了头朝他们这边过来，看样子是让这小孩吓的。
白猫飞檐走壁、脚下生风，每一句“等等”都似在叠加速ＢＵＦＦ，半点面子也没打算给。谁料一没留神踏上了个挂着花灯的摊檐，尽管没给烫着，却仍把猫吓了一大跳，弹起怕莫有半米多，直直朝南源一扑来。
南源一伸手去接，没接着猫却接了个人，还是个白衣银发的兽耳大美人。
南源一被带着原地转了个圈回过神来，兽耳已不见踪迹，美人却还在。
只见美人一个转身，散发扫过南源一的脸，背向他破口大骂：“哈崽子追追追、追魂哪！我碰哒你娘的亲戚嘞！”
准确来说，先前那个动作——是“抽”，至于那传说中的美人发香……
南源一决心要改了这见着天上掉东西就伸手接的毛病，尤其是白猫。
眼见小孩要追上，白衣猫美人一笼裙，回身撒丫子继续跑。小孩以与南源一二人擦肩后，猫美人乍又闪至了南源一身边，踮起脚就在他的面具上亲了一口。
跑前边去的小孩这会居然反应过来，又回头来找。
猫美人跃上墙头，跑出几步后送了南源一个回眸杀：“谢啦小满哥！”
南源一愣神的功夫，猫美人已经变成了个猫美男，然后又变回了猫。
南源一：？？
“……”
“哈哈哈哈……”启玄忽就笑出了声。
南源一看着启玄微怔片刻，也跟着笑起来。
笑够了，出匀气，直起身，蹭了蹭被揩油的脸，道：“回去吧？”
“嗯，回去。”启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
师徒二人走了大段至出闹市才又乘的飞舟，顺道还围观了会美男，好在淮凌门这段沾启玄的光，直接到了方水阁门口。
还没落地就看见三楼栏杆上坐着个人在非常童趣地晃腿玩，跟那些天台上琢磨要不要一了百了的一般无二。远远看着有点像佟缨。
走到三楼，南源一想了想，还是对启玄道：“师父你先上去，我就回。”
启玄也不多问，只应了声：“好。”
南源一倒是不担心她要跳楼。虽这淮凌门要好看不要命，到处都是安全隐患吧，但这高度没灵力护体都摔不死。却还是忍不住嘴贱：“师姐，下边那沟都绿了，你这要往下跳，我现在可摞不住啊。”
佟缨头也没回，嗔道：“滚蛋。”
南源一“嘿嘿”一笑，也翻上了栏杆：“关还他们呢？”
“我跟严开一起的。”
“……”南源一忽想起白天千里那句，好像猜着了不带他们这四个会去的地。
见他半天没声，佟缨转头看向他，这一看，险些没吓得真仰下去，皱眉道：“你这戴的啥呀，好丑。”
南源一摘下面具，很配合地“哇——”了声，仔细看才注意着沙皮狗面具竟还是个豪华版，褶子都是刻的。觉得以前庙会上全是猴哥和那些羊面具还是有点道理的，点点头，道：“真的有蛮丑。”
“晓得丑你还戴。”
南源一摸出先前套的那木珠子递给她，乐呵呵道：“回多久了？灯会不好玩？”
“还行。”佟缨接过，拿鼻子前边嗅了嗅。
南源一道：“讲放衣服里能防虫。”
“我快拿她气死了。”佟缨今才一会会便让启玄传染了有后句没前句的毛病，忽就来了这么一句。
虽来得莫名其妙，但南源一不过脑也晓得肯定不是接的“能防虫”，想了想，道：“师姐喜欢扶渃真君？”
“废话。”
“师姐跟扶渃真君怎么认识的啊。”南源一问了句不那么废话的。
然后得了个：“问题太多的男孩子不讨姑娘喜欢的。”
“哎——是吗？”难得在她这还是孩子，南源一有点高兴，装模作样道，“明明连关还跟岑璇都有大姐姐为他俩打架。”
“你这么说关还就很委屈了，”佟缨讲完沉默片刻，后又道，“可能她们口味比较奇怪吧。”
“那我以后也找个口味奇怪的姑娘好了。”南源一一本正经，“师姐觉得我是什么口味的？”
佟缨认真看了他半晌，道：“讲不清。”
南源一：“看来味不太好。”
佟缨：“也不差。”
“那还是不好。”
佟缨笑了笑，道：“三十多年前峸关邪修屠城的事听过么？”
南源一愣半晌，反应过来，本来以为佟缨是不想说才跟她瞎扯那半天，这会忽又讲回去一时不知怎么接，只得道：“知道一点。”
佟缨道：“全家死得剩我一个，扶渃救了我。”
南源一恼自己干啥没事瞎打听，嘴上却胡乱道：“然后以身相许？”
“俗！太俗！多大人了还玩那套啊？”佟缨满脸嫌弃，“要那样，喜欢她的怕没一千也八百了！”
“那……”
佟缨长叹一声，道：“谁让她那么好看的！我对她是一见钟情啊！”
“……”南源一，“这就不俗了？”
佟缨道：“你小孩子不懂。”
“哦，”南源一抠了抠面具褶子，觉着师父他老人家的品味确实不敢恭维，想了想还是侧起戴到了不对着佟缨的那边，“所以一见钟情然后呢？”
佟缨道：“想天天看着她，所以想给她当徒弟。”
南源一：“就这样？”
佟缨：“就这样。”
“这不还是以生相许。”
“我倒是想，可人不要不是。”佟缨不晃腿了，开始耷拉着脑袋、摆锤似的整个人左右晃。
南源一忽然想起前几日，看向佟缨，道：“你跟成亓君是不是在晋安北苑打过一架？”
佟缨思索片刻，道：“有过这么回事。怎么忽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
佟缨便也就当他是随便问问了，打趣道：“源一这不挺能说的么，怎么一多得几个人就不吭声。”
“有吗？”南源一倒真没觉自己有刻意少说话的时候。
“没吗？”
听她这一说好像又有点，笑道：“我说话不太好玩嘛，还是多听听。”
“嗯，”佟缨道，“我说话也不好玩。”
南源一：“我觉得挺好玩的。”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玩——啥——啊——我听着都不好玩！外头二位道友哎，这大半夜的要玩就别处玩去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