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它们乖乖关了窗，贴心地擦了指印，没有立刻走，而是趴在窗口看祁年的侧脸。

“祁仙儿怎么好像有点累啊。”一个说。

另一个道：“他天天看书学习都没有这样过，那些字我看一眼都腿软。”

“你也没有腿呀。”

没腿的那只最烦别人说他鬼身的残缺，闻言挥爪打了过去。

剩下一只还在看祁年玉瓷白的脸庞，好看得过分，眉间却沾了几分郁郁不乐。

它好想让他不要皱眉呀。

祁年又看见那千阶青石路，他在半山脚往上望去，云雾缭绕，看不到头，他仿佛永远也到不了那个地方。

没有梦见道士大佬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总在走这条路，明明走了很久很久，却总也看不见目的地。

每向上走一步，心里的不满足就浓重一分。

他学会了凝气画符，再也不用同六年前那样莽撞冲动地以血渡鬼，他找到了最好的媒介。

可他无比怀念身体里具化出金链锁住谢先行的那一刻，不是想要伤害他更不是要渡他，仅仅是想用这种最能压制他的方式留住他。

他知道现在外界很多人叫他祁仙儿，但听听也就罢了，他永远配不上这个称呼。

他身体里的血滋养出了一块巨大的贪婪池，里面围困着谢先行，只有谢先行。

他奢望着以此成全一个长长久久。

也许是祁年对谢先行的感情越渐强烈，身体里另一个人的感情就显得不那么强悍了。有时候他还会感到不甘，认为他凭什么就不如这个像是心魔一样的东西爱谢先行？

毕竟活着的人是他，能够和谢先行说话拥抱亲吻的，是他。

他会被谢先行拉扯入地狱，而非人间。

而他本就没有升仙的资格。

祁年又往上走了几阶，手掌一痛，他低头看去，指尖有血滴落下来，然后凝成赤金的锁链，缠上手腕，指向山顶，宛如一条嘶嘶吐信的蛇。

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渴望谢先行。

他醒来时身上披着一条毛毯，垂眸看了片刻，颇有些痛恨地举手成拳锤了下额头，狠狠地骂：狗日的谢先行。

祁年万分确信他昨晚睡着时身上什么也没有，而这条毛毯他很少用，塞在衣柜里一股子木香。

绝对是谢先行那个狗日的跑过来给他搭上的。

祁年也懒得自个儿猜测，去洗漱时抓了一只公寓隔壁常年宅的小鬼来问话，小鬼以为自己总偷看祁年被发现了，支支吾吾脸通红。

听了祁年的问题才感到好些，点头道：“是呢，大鬼跑来盖了毯子，就跑啦。”

“他还做了什么？”

“偷亲了你额头……”

“这个混账。”

祁年咬牙。

上午给人复查，盯着姑娘的眼睛沉默了半响。

谢先行眼睛沉黑是他吞噬了鬼物的外在表现，这姑娘眼睛跟谢先行似的就有问题了。

姑娘痴痴地盯着祁年看，慢慢回过神来，抱歉道：“不好意思，美瞳忘取了。”

连忙取下。

祁年还是温和，只是眼角线条冷了些，不注意根本品不出来，他道：“我跟你说过……”

姑娘知道他又要教育，连忙道：“这不是你给我做检查嘛，总得洗个头化个妆什么的。我保证我在家可乖可注意保护眼睛了。”

祁年不置可否：“见我也不用，洗头就行。”

姑娘脸一红。

外头突然一阵骚动，姑娘动了动，有点好奇，祁年敲了敲，示意勿动。

医院大楼走进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保温饭盒，像是提着一把砍刀，走廊里走着的病人和家属全都不自觉挨着墙边走。

男人长得自然是极好看的，面目甚至比祁年更清楚些，只是由于太清楚了，反倒畏怯。

男人提着保温饭盒走到护士站，眼睛里的黑色褪去许多，恐惧感稍减，但还是腿软，站后的小姐姐稳稳地坐着。

他把饭盒递给值班的小姐姐，道：“这是祁医生的午饭，麻烦饭点交给他。谢谢。”

小姐姐哆嗦着接过，听到他这样说，联系着这些日子里医院里的传闻，看谢先行的目光里又多了些探究：“你、你是……祁医生的家属？”

谢先行微不可察地愣了下，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很欠揍地笑了笑，看起来就像是默认。

小姐姐又道：“你可以自己交给他，他现在在门诊。”

谢先行状若苦恼委屈道：“有点小矛盾，不好立刻见他，你帮我给他就行，不要一吵架就不吃饭啊。”

最后半句又是抱怨又是纵容。

可见戏精本色。

小姐姐捂着胸口被糊了一脸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