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郑流下意识地摸了一把,笑了:“老实说,很满意,多帅啊。但是我老婆喜欢我原来的样子,再说,以前不觉得,现在和你一个身体了,我怎么看怎么基。是你的影响吗?想到谢先行我竟然心跳加速。”
郑流嫌弃地撇嘴:“谢先行这种东西连自己独立的思维都没有,就是个单细胞生物,随手杀了都嫌多余,有什么可想的,浪费感情。”
话刚出口,郑流就被祁年的魂力撞得狠狠一荡,差点被甩出身体,他连忙闭眼扶住额头,稳了好一会儿祁年才收了手。
郑流是个不记教训的,他呵呵笑道:“祁年,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谢先行是什么东西?我来告诉你……”
“我知道。”祁年道。
郑流心思一转,高深莫测道:“你以为他是鬼,对吗?如果你知道的仅仅是这样,那你对他就是一无所知。”
祁年不说话,郑流以为他在疑虑,喊他:“祁年?”
“你看前面。”祁年说。
郑流这个位置对面还坐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两人又惊又恐地瞪着他。
郑流得意忘形,虽然是和祁年脑内对话,但面部表情一直在变换,间歇还有许多神经质的动作,这两人八成是把他当做偷跑出来的精神病了。
郑流阴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两人顿时浑身僵硬,一个偏头一个埋头,不再看他。
后面的路程祁年不再开口说话,郑流心觉无趣。
今晚仍然无月。
黑夜上空点缀着几颗星子,女人刚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仰头看了片刻。
微风拂起长发,精致的妆容不显真实年纪,订制的长裙勾勒出细腰。她回过神来往身后的酒店大楼走去。
十七岁相遇,二十五岁结婚,三十一岁丧夫,一年后死去的丈夫在别人的身体里又活过来。
她已经三十六岁了。
她每天都努力地在岁月长河中尽量多的留住年轻时的特质,外貌的美丽养眼是必须的,最需注意的是对年少时就遇见的那个人的爱。
她得一直爱他,否则这一切都废了。
因为他比她更努力地挣扎对抗着死亡带来的所有损害,他与死亡做斗争。
他回来那一天对她说什么来着?
陈娜仔细回忆着,哦对,他说:“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我不骗你。”
是的,郑流在别的地方从不对她说实话,但这一点却真的做到了,他要和她一辈子。
只是没有问过她是把这句话当谎言一笑而过还是当诺言郑重对待。
总之他怎么也要把这件事做到。
她却再也想不起郑流本身的模样,尽管他们的结婚照一直摆在卧室的床头,可是她眼里只看得到衣柜里各种尺码的皮夹克。
这是她亲手做的,郑流生日那天亲手送到他手上的,他死的那天身上穿着这件衣服,那是他生前唯一一次穿。
后来他附身在别人身体里,总要让她给这个身体做一件合身的,附身时穿,身体腐烂了他附身下一个也穿着。
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慢慢腐烂时几乎要发疯。那个陌生的人和她一起生活,可是渐渐散发出腐臭,身体上下有些地方开始腐烂,可是他还活着,直到身体烂到支撑不了郑流的灵魂才倒在地上真正死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把能够收集的尸体全部拖到餐馆的二楼,把他们一个个吊在天花板上。
郑流看着她做这些时差点笑出眼泪,半真半假地问她:“你真正想吊死的是我,对吗?”
她把尸体栓紧在绳套里,熟练地做事,语气却深情,她道:“我这么爱你。”
是啊,我这么爱你。
陈娜走进电梯,按了十八楼。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数字上升。
因为爱你,所以连鬼片都不敢看的她能够和日益增多的怨鬼共处一室,郑流能做到视若无睹,她却是面对着它们的。
看着郑流的同时还看着他身后那群怨鬼,她能清楚地回忆起它们每一只鬼的样子,说的每一句话。
无时无刻不在嘶吼郑流的所作所为,不在痛斥他的卑鄙龌龊。
她慢慢地开始恍惚,不知道自己究竟活在现实,还是炼狱。
究竟折磨的是郑流,还是她。
每当想到这里,陈娜就会警醒,然后告诉自己,不要忘了,她爱郑流。
这是她的一生挚爱,她是爱郑流的。
所以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十八楼到了,陈娜走出去的那一刹那,平直的嘴角已经带了一点弧度,这让她浑身的不近人情出现一个裂缝,显出些女人的柔软。
高跟鞋踩在铺有地毯的地上,没有一丝声音,她又整理了一下手上的皮夹克外套,站在郑流给她的房间号前,敲门,三下即停。
她轻柔道:“开门吧,祁年,我来给你送衣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