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门外的声音一顿,谢先行还没说什么,祁年已如离弦之箭般追了出去。
罗氏夫妇一下子惊醒,两脸懵逼:“怎、怎么了?”
谢先行收了牌,慢悠悠道:“没事。我们先走了,明天过后直接转账给我。”
“啊?”罗城彻底迷糊了。
谢先行起身,理了理大衣,使得没有一丝皱褶,他身高足够,衣服颜色款式本就压抑,一双眼睛不带感情地望过来时,让人不由自主背后发冷,竟然比他们那被鬼附身的女儿还吓人。
罗城从这迫人的气势中才把这年轻人与大师的身份联系起来。
“意思就是,明天之后你女儿就和往常一样了,”谢先行一字一句道,“新年快乐呢亲。”
等他出门离开,罗城才惊觉自己牙齿发颤,这么短的时间里,被逼出浑身的冷汗。
而这变化,是在他身边的助手离开后瞬间出现的,前后给人的气势浑然不同。
祁年一路追着那鬼物而去,手中还捏着猜出来的那张方块五。跑了一段路,祁年把外套脱了扔在路边,里面只一件卫衣,看着就适合跑步。
但没跑多久,祁年就察觉不对劲了,本该是高楼大厦房屋建筑的四周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不远处升着浓雾,影影绰绰之中,祁年透过镜片看到隐约成群的鬼怪。
大丰收啊,他心想。
带领他落入迷阵的小鬼已停了,也许是看到周围都是她的同伴,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祁年对这些东西无甚反应,脸上表情平淡到近乎温柔。
四周开始响起嗡嗡声,像是成千上百的人凑在一起说话,最开始很杂乱,很快它们彼此取得配合,同声同气地说:“你好呀。”
三百六十度旋转立体音超大声播放,集体向祁年问好。
祁年似乎越来越愉悦,眼睛都弯了起来。他抛出手中纸牌,用蜡笔在背面刻下字符,速度快到看不清。
随后指尖一点,蜡笔留下的印记瞬间散出金光,显出一个粗糙的符咒样式。
祁年嘴角一勾,手一扬,符咒便刺向前方一排的鬼物,它们的问候声于是掺杂着凄厉的哀鸣,浓雾也被那张牌划出一道口子。
但很快,又被水一样的东西们融在一起。
黏腻又恶心。
手中没有牌了,那些鬼物们给彼此撑腰,看着孤身一人的弱逼小助手就很有底气。
于是有一些胆大猖狂的,从雾中脱离出来,在祁年耳边嘻嘻怪笑,说着它今晚出场率最高的台词:“你好啊。”
“你好。”祁年礼貌道。
抬起手,蜡笔直接点在它额头,划出一条纹路,最后再轻飘飘一点,“叮”地一声,像是金石碰撞,那小鬼便散成一道微弱的光芒,了无痕迹。
整齐的问好声突然顿了顿,那些东西们像是讨论着什么,又成一片杂乱的声音。
祁年听不明白它们在说什么,只做着自己的事,他捏着蜡笔,向它们走近。
鬼群之中爆发出一声“贺文家的早就衰落了,根本不足为惧!”而后冲出一团黑影,当它离祁年一臂之距,祁年才看清它半骨半肉的模样。
镜片挡住了祁年眸中的情绪,他露出来的只有缠绵笑意,蜡笔尖点在黑影额前,仍然是金石碰撞的一声,鬼影消散。
浓雾中的逐渐无法淡定了,最直观的就是雾乱了,一缕一缕无声无息地挨近祁年,那些东西,畏畏缩缩地要拖他下地狱。
但,当足够数量的在祁年身边凑近了,不知何时画下的地上一圈金光便大亮。
“什么时候!?”
当然是那张牌落在地上的时候。
那些腐臭的,贪婪的,懦弱的,都化为光,霸道至极地被按入地下,再不允许停留于世。
它们慌乱了一瞬,但很快,又兴奋起来,齐刷刷往祁年身后推搡拥挤,发出欢快满足的吸吮声音。
祁年回头看去,惊愕地看见白雾后面,走出一个身姿挺拔的人影,冷风刮起他的衣摆,他慢慢走出来。
群鬼争先恐后地扑向他的手掌,抽吸出更多的鲜血,每一滴都啃食干净。
谢先行打着绷带的那只手举起,另一只手肘处搭着祁年脱在路边的外套,白色的绷带早已成了鲜红,他看着群鬼贪婪进食,又是玩味,又是茫然。
祁年唇边的笑容这时才彻底放下,他厉声道:“谢先行,你在做什么!”
祁年向谢先行走去,一路走,一路金石碰撞的声音,就这样开辟出一条站到谢先行面前的路。
谢先行的血被吸食了不少,祁年抓着他的手臂时他身体一晃,脸色苍白。
蜡笔已经用了将近一半,祁年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找死么?!”
他掏出谢先行口袋里的小纸刀,手腕一扭,纸刀瞬息变大,群鬼疯狂的行为一滞,真正变了脸色。
祁年蜡笔画符,印在纸刀身上,再斩出去时,已成为能够执行渡化任务的法器。
祁年一刀解决了离谢先行最近的一波,把他护在身后,余光瞥见谢先行受伤的那只手竟然还扒着一只,当即暴怒,伸手一抓,看到小鬼的模样,差点就气笑了。
竟然是那附身小鬼。
祁年刀锋一拧,小鬼化为灰烟,落入泥里。
纸刀本就强悍,不过多久群鬼就消失大半,其余的落荒而逃,有些神志不清的,叫喊之中还骂了一声“贺文家的都不是东西!”
迷雾消散,他们重新回到城市之中。
看四周环境,离小区不远,拐个弯儿就能看到老板娘餐馆。
祁年杵着纸刀有些气喘,谢先行站在一旁看着自己被群鬼撕扯开的伤口,翻来覆去地看,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祁年看着他就来气,支起纸刀以刀背横在谢先行颈前:“说,怎么回事?”
谢先行在刀背挨上他一瞬间皱起了眉,闷哼一声。祁年诧异,挪开纸刀,谢先行颈部那段纸刀碰到的皮肤赫然一条新的伤口。
祁年立刻把纸刀拿远了些,眸中有担忧,气也消了不少,更多的是不解和困惑:“连纸刀都不能碰你,开玩笑吧?”
谢先行从小就带着小纸刀玩,现在只是碰一下就会伤到他这个正牌主人,简直搞笑。
“我也没想到……”谢先行低声道,他摸了下颈部的新伤,是一条很细的口,很疼,很熟悉。
但他鲜少受伤,纸刀也从来伤不到他,这是第一次,他哪来的熟悉?
谢先行细细思索。
“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东西在喝你的血?”祁年沉声。
谢先行视线又落回手掌,他心里在想事情,说话很慢:“我还没想清楚。我本来准备来观战的,但是走近之后,它们似乎很喜欢我的血,它们吃了之后会变强。就像……”
谢先行缓慢道:“我杀了它们,也会变强一样。”
谢先行身上两种伤,情况是不一样的,原因也需要探究。谢先行还在自顾自研究,祁年却再看不得他一脸苍白的站在冷风里,带着他回家了。
他给谢先行处理了伤口,重新包扎。
祁年对谢先行说好好休息,便要离开他的房间,谢先行突然说:“你今晚处理得很好。反而是我出了状况,给你拖后腿了。”
祁年摇头,没在意这个,转而问道:“你知道贺文家是什么吗?”
“贺文?”谢先行困惑,认真想了想,“我没印象。”
祁年也不强求,只是道:“好好休息,晚安,”他看了下时间,已近清晨,重新道,“那就早安,中午起床吃饭。”
就离开了谢先行的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谢先行床头放着缩小形态的纸刀,他偏头看了一会儿,伸手拿进手里。祁年在纸刀身上画的符文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纸刀在谢先行手里,一切如常。
和平时一样,还是那么温顺,似乎毫无攻击力。
为什么会被自己的武器伤到。
为什么能与鬼怪相互吞噬,以此强大自身?
谢先行观察了一会儿,慢慢拆开,把纸刀展开铺成一张白纸,普普通通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
谢先行手上的伤口其实更严重,但他脖子的伤却让他感觉更疼些,像是直钻入心,无法平复。
他艰难入睡,竟然破天荒地做了梦。
谢先行是从不做梦的,于是当他察觉自己身在梦中,便觉得非常有趣。
他在梦境中漫无目的地转悠,路途中遇到妖魔鬼怪,心情不好时抬手就灭了,有时候碰到了人,他也会杀。
他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对手。
就这样无拘无束过了不知多久,他听说了一个家族,这个家族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说是要捍卫三界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