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阁楼（七）（2 / 2）
言瑾一言不发，清漪咬了下唇，把头偏向一侧，压下含了瓮气的鼻音，胸口轻微起伏，大片的肌肤从被扯烂的领口间显露出来，颈上还残留着一道道水迹，令身上的吻痕都显得更为鲜艳。
“我承认我没有出身，地位又低微，在你们这些显赫的人眼里不过是可以被任意羞辱践踏的蝼蚁……我被人视如草芥，被人欺侮，被人污蔑，被人以满是鄙夷的心态嘲笑戏弄，我都忍着、受着，只要你还肯信我……可你……连你也以这样的眼光看我，若你都觉得我下贱不堪，我作再多的解释又有何用……你眼中的我，就是个脏东西么？”
清漪手上一发力，将言瑾手中提着的酒壶夺了过来，仰起脖子，壶身一斜，冷冽的酒由喉咙滑落进身子。
知他酒量差，却偏以他的弱点欺他，言瑾分明想拿他出气，哪里顾得他的身心是否还承受得起这样的摧残。与其被欺，倒不如就如此自我折磨，总好过言瑾对自己的伤害所造成的痛楚。
酒壶当啷掉落在地，清漪瘫软地趴到了桌面上，浑身像被突然抽去了筋骨，全无气力。这桃花酒性温，本不至于让人太过不适，但酒里掺了媚药的成分，清漪饮下一壶，因酒的温度感到浑身发冷，可在媚药的作用下腹腔里又是一阵火烧火燎，冷热混杂，清漪难受地伸了双臂搂上自己的肩。
言瑾站在一边旁观，不出声，也没有别的动作，只见清漪时而裹紧略显单薄的衣衫，连声呢喃“好冷”，时而又因燥热难耐不停扯动着领口，瘦小的身形蜷缩成一团，目光无助又心痛地落在言瑾身上，仿佛是在向言瑾寻求帮助，言瑾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清漪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都这样狠心了，自己却还是在期待他的怜悯吗。
媚药牵出来的情欲不受控制地传向身体各处，猛兽一样一点一点吞食掉清漪的理智。从小腹涌上的热浪如同烈火，几乎要将清漪点燃，皮肤变得粉红，喘息声重了几分，清漪的眼神愈加迷蒙，难受地扭动着腰身，唇间不时溢出哼哼唧唧的细微呻吟。
“言少爷……唔……好难受……”清漪只觉得身上敏感的部位此时像被万蚁啃咬一般又麻又痒，在羞耻心的支撑下又不好意思伸手去触碰，就颤颤巍巍地直了腰朝着言瑾而去，软成一滩水的身体扑进了言瑾的胸膛。清漪环着言瑾的腰在他前胸上下蹭动，眼前这人好像一剂解药，清漪一贴近就感到没来由的舒服，身体的灼热似乎也消减了些。
可仅是这样并不能完全摆脱情欲的控制，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索取更多，清漪抬起眸子看着言瑾，一张口发出撒娇似的乞求：“言少爷……吻我……”
上挑的声调透着妩媚，引得言瑾垂下头去看怀中人的脸庞。清漪一双桃花眼水光浮动，脉脉含情，眼尾都染上诱人的桃粉色。两颊飞红，日落前的余晖一样在整张脸上晕开，混乱的呼吸从两片薄唇里传出，喷吐着香软的气息。
“吻我……”见言瑾没有表示，清漪皱皱眉，再次乞求道。
言瑾一动不动，清漪只当他是默许了，手臂向上勾住言瑾的脖子，仰头吻上言瑾的嘴唇。清漪的吻拙劣生疏，毫无章法，把自己搞得气喘，却没让言瑾有什么感觉。言瑾摸上清漪的腰，一发力重重地揉了一把，清漪止不住嘤咛一声，身子扭了几下，衣物随着动作敞开得更大，隐约能看到胸上的两点。
言瑾心底升起一阵烦躁，把清漪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掰下来，推开他的脑袋，冷冷地说道：“你就这样的程度，是怎么取悦别人的？”
清漪意识混沌，也不知听没听清言瑾的话，还想再凑上前，言瑾扬手一个巴掌，挨了打的清漪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你在别人跟前也这样主动？是不是在青楼里待久了，骨子里都染上骚劲儿了？”言瑾蹲下身，捏紧清漪的下颚，迫使他把头抬起看着自己，拇指在清漪的唇上摩挲。清漪的眼神更是涣散，竟是张开嘴咬住了言瑾的手指，柔软的舌头在手指上舐着，像在刻意讨好一般。
言瑾眼底闪过厌恶的情绪，抽了手，语气里尽是悲哀：“你知道，我在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多失望吗？”看着眼前这副模样的清漪，言瑾的心还是抽痛了一下，“我一次次目睹，最后原谅你，可你一点儿都没有收敛，在你眼中，他对你的恩情，足可以盖过我对你的感情吗？还是说，你的感情从来就不是给我的？既是如此，你何不跟我早些挑明，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给你，如今枉费一番心思在你身上，我又是何苦呢？”
清漪想说话，又没有力气，着急的眼里都蓄了一层泪花，言瑾似是发出了一声轻叹，从地上站起，失落的目光投向清漪，想要开口叱责，又把话头生生压了回去，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你心无我，我也不必多说。段老板，告辞。”
言瑾转身就走，清漪急了，扑上去想抓住他，酥软的身子却极为不争气地摔落，头磕上地面的碎片，额角一热，血液就淌了下来，本就模糊的视线此时更是不清晰。清漪顾不得疼，口中连连唤着言瑾的名字，手臂哆哆嗦嗦地朝他远去的背影伸去。
言瑾听到背后的动静，有片刻的迟疑，可终究是没有回过头来。
关门的声音掐灭了清漪的希望，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彻底崩陷，清漪感觉周身失去了光，失去了温度，自己堕入无尽漆黑与冰冷的深渊，无人向他施以援手，将他解救出来。情欲、体寒，还有那用语言描述不清的哀痛，终是让他潸然涕下。
“别……走……”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清漪以一只手朝前伸出的姿势伏在地上，却已是抓不住任何东西，唯有鲜血混杂着泪水不断从脸庞上滴落。
醉仙楼里仍是客来客往，人声鼎沸，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可清漪明白，有些东西，却是到了落幕的前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