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青楼（八）（1 / 2）
言瑾沉默了片刻，说道：“没什么关系，一个旧时相识的故人罢了。”
“没什么关系？”言老爷一拍桌子站起来，“没什么关系你二人会搂搂抱抱你侬我侬的？没什么关系你会为他一掷千金替他赎身？好啊，你可真是瞒的我好苦啊！”
一旁的沈宛菡又是装模作样地抽噎了几声，拿起手帕抹着眼泪：“言伯父，小女本想将此事告知与你，没想到言少爷先把我约去茶楼，对我左右威胁不说，还打了我一巴掌……小女不过是怕言少爷带回来不清不白的人，让外人知晓，有辱言家声誉，却没成想遭到这种对待……”
听沈宛菡如此搬弄是非，还说的大义凛然，言瑾不顾父亲还在场，直接冲沈宛菡吼道：“沈宛菡你说够了没有！是你擅闯我房间在先，欺负别人在后，却在这里大言不惭装作一副是为言家好的丑恶嘴脸！你那点儿心思，真当我不知道？在这里口口声声地说为了言家，我落难时又何曾见你伸出过援手！”
“够了！你给我住口！”言老爷勃然大怒，“要不是沈大小姐来将此事禀告给我，我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竟敢跟青楼的妓子有染，还是个男人！我言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子孙！”
“他不是什么青楼的妓子，他原是玉壶春里最红的角儿段老板，遭人陷害才被卖去青楼，与他本身无干。”言瑾说道，“再说，言家祖上可有训诫，说言家后代子孙不得和同性有亲密关系的？”
“你……你……竟还在这里巧言令色！戏子和娼妓同属下九流，又能高贵多少？还有颜面提起言家祖上？你才真是丢尽了我言家的脸！”
言瑾语气很平淡：“尊卑差别在父亲看来有这么重要？我不过心悦一人，怎么就丢了言家的颜面？难道我生在言家，连喜欢什么样的人都无权选择？”
言老爷指着言瑾，气的直发抖：“你这个逆子！你倒是说说看，你究竟喜欢他什么！一个戏子，到底哪里这么吸引你？”
“若不是他第一时间将有人要谋害我的事情通告言府，我恐怕身在外地之时就已命丧黄泉。我遭人暗袭，是他替我挡下暗器，还因此身负重伤。有人在我茶中下毒，是他最先察觉并阻止我喝下那杯茶。我被人构陷入狱，也是他从中打点，保我周全，将我从狱中救出。凭这些，还不够么？”
“凭这些，你就以为他对你动有真情？幼稚！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他这样的人，不过都是为了攀附权贵，逢迎献好，对你好图的就是你的金钱地位！否则他为何不对别人如此，偏对你这般？倘若你不是京城言家的大少爷，倘若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听戏的客人，他还会这样吗？”言老爷道，“你从一开始就不对他表现出一分一毫的在意，他会像现在一样关心你的事情？”
言瑾却是不认同言老爷所说：“父亲的想法未免太过狭隘，他若只是为了这些，根本就不必救我出狱，大可以去讨得其他富家子弟的宠爱。我并不曾觉得，他是父亲口中的那种人。”
“哼，这些话，你留着对他本人说吧！”言老爷拍了拍手，“把人带上来！” 言瑾一怔，往门外看去，只见几个家丁扯着清漪走了进来，向前一推，清漪便扑倒在地上。
言瑾赶紧伸出手去把清漪扶了起来，挥手掸掉他衣服上因摔倒而沾上的灰尘。在言老爷眼皮子底下举止如此亲昵，言老爷可真的是看在眼里，怒在心头。
“瞧瞧，瞧瞧，当着我的面都毫不避讳，你这逆子眼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言老爷愤怒焦躁地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继而又指着站在两侧的言府家丁呵斥道：“你们这帮不中用的，早知道少爷发生了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来通报我？要不是沈大小姐来告诉我，我再揪出你们一个一个质问，到现在我还被瞒着！”
一个家丁怯怯地小声道：“是……是少爷不让小的们说，小的们又有什么办法……”
“放肆！”言老爷怒道，“少爷的事情告诉我一个当爹的，有何不可？还是说你们眼里现在只有少爷，没有我这个老爷了？我还没死呢！我还是言家的家主！你们就串通少爷瞒着我，他们二人私会的时候还以少爷出府是为生意上的事哄骗我！我倒是想问问，这是哪门子生意？啊，说话啊！”
家丁不敢再出声，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
“我……我……”言老爷还想再指着众家丁骂上一顿，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也摇摇欲坠，一旁的侍女急忙扶着言老爷头重脚轻的身体，让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斟上一杯凉茶给他消火，又拿来一块丝帕替他擦去脸上淌下来的汗水。
一杯凉茶入喉，言老爷的脸色这才好了些，看着下面跪着的言瑾，正色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言家虽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可规矩还是得有的。否则落下个治家不严的名头，岂不是让世人耻笑？今天，我定得好好整治一下你这逆子！”
说着就冲两边挥了挥手：“打，给我狠狠地打！不许手下留情！我不喊停，谁也不许停手！”
看见手持荆条的精壮家丁围拢上来，言瑾倒是没什么反应，清漪却是慌了神，向前伏在地上，磕了个头：“言老爷，此事与言少爷无关，是我……是我见言少爷出手阔绰，想来是富贵之人，才主动讨好，勾引他的。言老爷若是要打，便打我吧！”
言老爷哼了一声：“你，我自有办法处置。现在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戏子说话！动手！”
家丁手里的荆条抬高，眼看着就要落下来。清漪奋不顾身地纵身一扑，拦在了言瑾和荆条之间。言瑾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荆条重重落在了清漪的后背上，换来清漪的一声闷哼。
此情此景让言老爷心里更是堵得慌，愤怒地发号施令：“把他拉开！给我打！打到这逆子认错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