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戏楼（一）（1 / 2）

京城第一戏楼玉壶春又跟往常一样人满为患，楼外还挤着很多没有买到入场票的人，人头攒动，都想一睹这新角儿的面容。

约摸半年前，一支新戏班进入玉壶春。这新戏班的台柱子是个唱青衣的伶人，台风优美，扮相极佳，嗓音清润，唱腔婉转，扮演的每个角色都极富特点，吸引了大批宾客，一时间名声大噪。许多人闻名而来，均是赞不绝口。长此以往，这伶人的名气越来越大，也便成了玉壶春的新角儿，名为段清漪。

对于名角儿，人们习惯称一声“老板”，这段清漪段老板的称号也渐渐叫开了。段清漪年少成名，却不趋炎附势，平常人花再大价钱也难请他单独来唱一出戏。可却有一人除外。对于其他人的邀约，清漪总是婉拒，而唯独对此人，态度截然不同。他人自讨没趣之事，在此人这里做起来却轻而易举，如此，也让人无可奈何。

戏楼里外众人都在翘首企盼，只等着新角儿登场。也不知人群中是何人喊了一声“来了”，无数道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投到了玉壶春正内的戏台上。出场的伶人着一身合欢红色的戏服，衣上绣着牡丹纹样，青丝如帘，头戴珠钗，丰姿冶丽，浅笑低颦，眉眼舒展似幽兰初绽。莲步款款，挥舞着飘忽的水袖，演绎着万般的风情。启齿似燕语呢喃，缠绕着缱绻情丝，吐露着满腹心事，令观者动情，闻者神飞。

这青衣姿态优雅，眉目含情，双眸顾盼流转，玉葱般的十指拿捏出各种不同的手势，舞袖之间身姿绰约，妩媚大方，引得台下阵阵称赞之声。他神色一闪，朝最前面的一排座位望去，浅浅笑意挂上眉梢。眸光所及之处，被看着的少年感受到他的注视，也是回应了一个微笑。两人眼神间的交流仿佛约定俗成般的默契，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哟，还真是好听啊！”

“百闻不如一见，早便是听说段老板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不同凡响！”

玉壶春外的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里看，想看的更清楚一点，怎奈人挤着人，刚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就被其他人挤了下去。

“哎你干什么！”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哎哟，这就是段老板？还真是个美人儿哪！”

“当真？我也想见见这大名鼎鼎的段老板到底是啥模样！”

外面人声鼎沸，异常喧哗，内部戏腔如故，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喝彩满堂，清漪拂袖行礼，转身回到玉壶春的一个房间之内，落座卸妆。身后几个戏楼的小伙计抬着几只大箱子走了进来，箱子一开，全是各色珍贵物件，均是来听戏的宾客送的赠礼。为首的小伙计面露难色：“段老板，你看这……”

“没事，说吧。”清漪摘下头上佩戴的珠钗坠饰，和声道。

“好嘞。”小伙计答应着，开始清点收到的赠礼。

“这是钱庄的金掌柜送的彩线穿丝金抹额。”

“退了。”

“这是城东的许员外送的狐裘皮大氅。”

“退了。”

“这是言少爷送的羊脂玉镶金手镯。”

“退……慢着，此物是何人所赠？”

“回段老板，是言府言大少爷赠的。”

一听是言瑾的名号，清漪态度立变，回道：“那好，留着吧。剩下的物件，点清楚都是何人所赠，尽数退回吧。”

小伙计又很是为难：“咱家也知道段老板你不喜收赠礼，可多少也给这些大人老爷们留点面子不是？这些物件价格之高，足见赠者心意之诚，总是拒绝，有点不太好吧？”

清漪笑了笑：“价格高是确实，至于心意诚不诚，你我都不得而知。我可不想收了人家的赠礼，反欠着一份人情。”

小伙计嘟囔着：“这个时候段老板念起欠人情的事儿了，收言少爷的礼物倒是干脆……”

清漪咳嗽了两声，借此缓解尴尬：“我今儿还约了言少爷出去走走，这事儿就交给你处置了。哦，把那镯子给我。”

小伙计呈上一个漆盒，盒内放着一枚颜色内蕴通透的白色玉镯，玉镯上用金线镶着精巧的花纹。清漪取出镯子抚摸了一番，直接便戴在了腕上，看的一旁的小伙计心里一阵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