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好。(1 / 2)
祈堇熠说得自认深情有真诚,但也是意料之中看到微生卿则慢慢蹙起了眉头。
“我知先生七尺男儿,天家的子弟不肯嫁做人妇如女子一般,可我是要明媒正娶的,我不是求先生做我妻子,是望先生做我夫君。”
微生卿则听他这般说着,心里本的确有些因傲气而生的不开心,此刻却全然变成了不解。
他虽然还什么都没说,祈堇熠却是一笑,慢斯条理的勺着碗里的粥,道:“五岁时因为父皇宠妃柳氏谩骂我与哥哥,我一次两次忍得,多了我便气急了,一把火烧了她的宸华宫。父皇发了好大的怒火,母后为维护我,送我离开了皇宫。”
勺子落在碗里一声清脆,祈堇熠继续说着:“岑家势大,如今父皇身子越发不好了,若是我不帮衬着哥哥,母后怕是不肯罢休的。”
宫中放火其事可大,岑后当年就能这般护下祈堇熠,确实可想其后岑家的专权之大。
“可你和太子不都是嫡子么?”既然都是自己的儿子,长子次子谁登基,对于岑后来讲又有什么区别呢?
祈堇熠摇了摇头,他不是否定,而是同样不解,无奈笑道:“父皇厌恶我,母后不待见哥哥,你说奇不奇?”
这样的话何必说得这么轻松,叫人跟着心里不好受。
微生卿则没理他的话,端过他手里渐渐凉掉的粥,心底竟是平静下来了。一边替他新盛了一碗,一边道:“所以你想娶个男子,断了你母后要你继承大统的念头?”
这的确是一个原因,也是他用来说服皇帝的重要理由。
看见他轻点了两下头,微生卿则又道:“也并非我不可。”
这话听着是有些赌气,但祈堇熠听得出来微生卿则却没有那层意味,他只是在阐述事实。是啊,若只是想娶个男子,这还不简单!祈堇熠轻抚温暖的粥碗,弯了眉眼:“不,是我非先生不可。”
微生卿则闹了个红脸,后悔自己怎的没趣去说这话。
祈堇熠看着他的模样欢喜,笑道:“父皇是个深情的人,他虽在那高位迫不得已纳了不少妃子,有了很多子女,可他一生最爱的不过阮贵妃一人罢了。”
皇帝为巩固皇权,平衡朝堂,确实会有不得已,微生卿则也算得是有体会的,他虽在此事前强硬,但也并非不能理解。当初陆颢阳遵遗诏迎娶程岫绮,他也不曾看不开。
只是忽然提这个做什么?
“我之前散的流言,人前诱导先生做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为这个做铺垫。好叫父皇知道我与先生不在乎世俗的目光,是真心待彼此的,好给我们赐婚。”
“赐,你说赐什么?”微生卿则震惊
祈堇熠轻笑:“赐婚。”
“父皇许我婚约,许你从我府上出门,在宫中大宴成婚。”腿现在却有些僵麻着了,祈堇熠便朝前探了探身子,看着微生卿则的每一个表情,小心翼翼道:“是我先斩后奏,先生不要气我,不要不开心,原是我的错了。”
微生卿则看着他,平平静静地看着他,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这个人眼里的感情。
这话听着耳熟,可不就是那胡乱说出的呓语。
既是有了这般筹谋,料定他逃不开了,又何必这样情深模样,怕他生气。
“如果我不答应呢?”微生卿则轻问:“殿下是会逼我么?”
“怎舍得。”祈堇熠靠回去,牵唇苦笑,他现在如何不是在逼了,不过逼的不是不甘不愿,而是心甘情愿。可若微生卿则不同意,他也绝不愿强迫的:“大不了就说先生脸皮薄,不愿意成婚。圣旨本说生辰后就下,现下还无人知道,左右没碍着皇威颜面。父皇不疼我,我再在那青石路上跪个三四天就是了。”
跪青石路?
荣文皇宫里的青石路他见过的,岑后宫中就有一段铺在殿前。青石砖凉滑,尤其是在这雨后,更是湿冷,便是夏天也不能常挨着的,带着这一身雨水更是如卧寒冰。
微生卿则不自觉的将目光移在了祈堇熠的膝盖位置,虽说看不到被子下的情况,他也知道那里该是有多疼痛。
“我身子好,刘太医不也说没事了吗,先生不要这样看我,我会以为先生在关心我,我会自作多情的。”
为了这么一道圣旨赐婚,他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在不爱自己的父皇面前跪求三日,淋了一天一夜的雨!
微生卿则忽然觉得自己的那点所谓男儿傲骨变得十分可笑起来,万分觉得自己是矫情!不过嫁娶,身为男子又有何妨,何必弄得他这般低声下气,讨好自己。
“殿下,我是在关心你,你没有自作多情。”祈堇熠一听,有些喜出望外,微生卿则仍旧是那样淡漠的样子,却是多了些许柔情。
“我愿意同殿下演这出戏。”微生卿则说道:“我知道殿下予我心思,我也可与殿下说实话。”
他这样就答应了,比预料中的来的突然,祈堇熠心中直跳,等着他说。
“我……”被他那样炽烈的看着,微生卿则脸色不知不觉又泛起了红,话头一卡,微低了头看着祈堇熠捧在手里的粥,继续道:“我对殿下不全然没有私心,那次你亲我,我没有像以前那样觉得反感,我就知道有什么已经落在心里了,只是之前没能察觉。”
祈堇熠惊讶,先生难道也是喜欢我的!不对,什么是“以前那样反感”?祈堇熠脸色一沉,想着如何开口问一问。
“或许是要萌芽的爱慕。只是我……”微生卿则并没有看着祈堇熠,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祈堇熠微有变化的脸色。他顿了一下,才道:“我心中有事梗着,不能释然,所以我自觉止步于此就好。”
“我欠殿下恩情,我亦不想娶亲,如今殿下这般真心娶我,我却只能同你做戏,你可忍得?”
虽是残忍,可微生卿则却做好了拿自己的余生来陪他演这出戏。
祈堇熠猜到的远比微生卿则说出的实话更残忍,那样的心理准备都做了,如今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他笑着点点头,复问道:“那若先生心结解了,奈何?”
解了?
这个微生卿则不曾想过。如今在安西国他是个已死的元渊帝,心结又系于过往,如何解?若是真的解了,或许他愿意不再压抑内心而接纳祈堇熠吧。那余生便是带着爱去陪他,区别也就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