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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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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出头,子深还在院子里练功,刘瑾就匆匆忙忙跑过来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为国重伤,朕心难安,皇城纷扰,不利养病,特许大将军入住落云观,一求诸神庇佑,二求早日康复。”

北燕帝突如其来的圣旨打破了皇城黎明的静谧,也打乱了苏辞的全盘计划。

昨日朝堂上右相就有意让苏辞前往落云观养病,但被帝王压了下来,如今帝王却一纸皇命派禁卫军将她“半押送”地送去落云观,还收了苏辞的兵符,就连将军府都被禁卫军封锁,所有人禁止外出。

右相府邸。

谢春秋难得亲临,冲进屋子,就差指着王寄北的鼻子问了,“你做了什么?”

如今的王寄北倒像是吃了秤砣,即铁了心,又安了心,淡定道:“没什么,昨日宫中线人来报,说皇上突然暗中彻查苏辞,我只不过加了把料,让皇上把苏辞送去落云观而已。”

谢春秋再看不惯苏辞,但至少还是有脑子的,气道:“东海诸国虎视眈眈,本就不是真心前来和谈,苏辞此时若出什么岔子,倒是东海诸国谁来挡?”

王寄北到嘴的热茶一把摔到地上,“除了她苏辞,北燕就无良将了吗?苏辞若再不死,死的就是我。”

谢春秋气得火冒三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有瀛洲人相助,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王寄北讽刺一笑,“说得好像左相大人没干过通敌叛国的事一样,不管因为什么,这次好不容易皇上对苏辞起了疑心,我等若不加以利用,等着被苏辞逼到绝路吗?你好好看看这个吧!”

说完,他将一份认罪书扔给谢春秋,谢春秋犹豫地拿起一看。

王寄北缓缓道:“这只是其中一份,是我让人从御史台偷出来的,现在扶苏澈手中最起码有十几封这样的认罪书,都是当年跟过我们的老人,想不到都叛变了。”

谢春秋看着认罪书里的字迹,大拳紧握,心道:苏辞啊苏辞,这可是你把我等往绝路上逼的。

当日谢王两家的族中子弟秘密开了一个会,乌衣巷存亡之际已到。

落云观。

严迟纠结地给坐在轮椅上的苏辞戴上了手链脚铐,满脸担忧,“大将军,你和皇上是又闹矛盾了吗?怎么突然就……”

北燕帝下了明暗两道圣旨,一道是给苏辞的,另一道是给严迟的,命他将苏辞囚禁在落云观,如有反抗,杀无赦。

苏辞低眉瞧着玄铁打造的手铐,淡淡道:“大概是到头了吧。”

严迟:“什么到头了?”

苏辞:“帝王的信任。”

那如履薄冰的东西本就吹弹可破,哪里禁得起半分敲打?

仙风道骨的未济道长亲自端茶水进屋,有礼道:“无量天尊,将军和统领喝杯茶吧。”

苏辞的目光落在未济道长身上,讪笑道:“想不到我和未济道长还有坐在一起喝茶的时候。”

未济道长奉上茶,笑容高深莫测,“贫道久仰将军大名,一直希望有机会和将军探讨天地之道。”

苏辞:“我可是道长口中罪孽深重、影响国运之人,和我讨论道,道长不怕脏了神明之耳吗?”

未济道长拈须一笑,糊弄玄虚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其实,若是将军能一心向道,体会天人之境,做到内无能染之心,外无可染之境,也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苏辞嗤鼻一笑,“我落得怎么的下场了?”

“杀戮过重者必遭五雷轰顶、粉身碎骨的下场。”

那红衣自生傲骨,缓缓道:“可惜我苏辞一生冥顽不灵、倔强难化,只问苍生,不信鬼神。”

有禁卫军进来,在严迟耳边低语了几句,他便匆匆离开了。

他一离去,未济道长就渐渐褪去了谦和的仙者外表,盯着苏辞,眼中一抹阴毒,“其实,贫道一直想不通,将军是哪里来的信心,以一己之力对抗满朝文武?”

苏辞喝着茶,淡淡道:“不是对抗,是碾压。”

未济一笑,“将军果然狂妄,就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苏辞依旧那副神游的淡然模样,缓缓品着茶,不做理会。

严迟离开,是因为北燕帝亲自来了落云观。

那一袭玄衣刚踏入观门,又退了回去。

刘瑾在后面小心进言,“皇上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问问将军吗?”

苏辞有一句说的是对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孤儿,入宫当太监是出于意外,生性多疑的北燕帝只看证据,如今他完全有理由认为这个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人……是敌国的细作,甚至怀疑她不是苏辞,苏辞明明是个小太监,怎么会变成一个女子?

还是说从相遇开始,从小时候开始,这一切就是一场骗局、一桩谎言?

最后,北燕帝在严迟的领路下,来到了关押苏辞的房门外,却站了片刻后,转身离开,没给过她一句解释的机会。

三日后。

朝堂上,右相王寄北转达未济道长的意思,请皇上到城郊的燕山举行一次小规模的祭天大典,理由是今年关内侯、长公主相继谋反,需要通过祭天,以息天怒,再通过占卜窥探天意。

北燕帝应允,百官随行。

落云观离燕山很近,不到二里地,山上亦设有道观和祭天的神坛。

北燕这些年来,别的没干,道观修得倒是遍布天下,光皇城郊外就要道观四百八十余座,劳民伤财。

白日里,由未济道长主持,百官陪同皇上祭天,夜里,皇上和百官要同未济道长一起观天象,好不忙碌,唯有一人例外……

严迟将扶苏澈拦在落云观外,“我说扶苏大人,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陪皇上在燕山上观天象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扶苏澈眉目依旧冷得过分,“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

“不是,扶苏大人你别为难……”

扶苏澈在严迟耳边低语了几句,严迟瞬间就让开了,恭恭敬敬地将苏辞的屋子指给他。

屋中,苏辞正有条不紊地左手和右手下棋,她到现在都想不明为何北燕帝会喜欢左右手互博。

扶苏澈推门而入,见她安然无恙,心底松了一口气,“你就不怕今夜谢王两家就要取你性命吗?”

苏辞这几日在屋中闲坐,也没戴鎏金面具,缓缓一笑,“求之不得。”

不知为何,扶苏澈突然被她的笑容慌了一下心,长得好看果真占便宜。

他递给苏辞一个锦囊,“皇上让我给你的。”

苏辞掂了掂锦囊的重量,心中已知晓里面是什么眸子一暗,一种苦味在心中溢开,淡淡道:“扶苏大人,陪我下盘棋可好?”

夜半之时。

燕山突然着起大火,原本看守苏辞的禁卫军大部分被调去灭火,落云观一时空了不少。

宫里来人寻扶苏澈,说茗妃在宫中跌倒,伤到了头,做哥哥的心急如焚地跑了出去。

苏辞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心道:人啊,总有个弱点,一旦被人掐住了弱点,再高冷的人瞬间都会变成水。

扶苏澈出了落云观,突然脚步一顿,看着身侧的小太监,“你是曰明宫的人?”

小太监目光闪躲道:“是。”

扶苏澈眉头一皱,冷冷道:“娘娘前几日的头疾好些了吗?”

小太监眼睛直转,“好些了,只是今日又伤到了头……”

扶苏澈立即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架在那人脖子上,“娘娘前几日没得过头疾。”

说完,一剑封喉。

他慌张地往苏辞的房间跑,千万别出事。

扶苏澈刚走到门口,五六名黑衣杀手连人带门被打出了房间,哀嚎地滚在地上。

一袭红衣手持折兮剑缓步走出,原本满身石膏、不能动弹的人居然意气风发地站在门口,傲慢又冰冷道:“没有人告诉你们别欺负残废吗?”

……

燕山上,火已经熄灭。

王寄北接到落云观传来的消息,一把掀了桌子,目眦尽裂道:“没死?”

侍卫慌乱进屋,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地上,“右相不好了,苏辞调动了燕狼卫和皇城守军,说要清君侧。”

王寄北:“清君侧?她要清谁?”

侍卫哆嗦道:“您。”

王寄北一脚踹向侍卫,恨不得将人踢死,“燕狼卫就算了,皇城守军怎么会听她的?”

侍卫:“皇城守将是苏家军的旧部,想必……”

苏家军对苏辞向来忠心不二,难怕苏辞杀进宫,都会义无反顾地追随,这也是皇上忌惮的原因。

未济道长在一旁叹道:“右相,今日不是她死,就是你亡。”

王寄北大拳紧握,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惜放火烧燕山,都快弑君了,老天爷怎么能这么对他?

他一咬牙,狠了下心,反而豁然开朗了,心道:苏辞走到这一步,都是你逼的。

转眼,燕山道观中,百官对苏辞大军压山的举动皆是惶恐。

王寄北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皇上不好了,苏辞要逼宫,大将军谋反了……”

北燕帝闻之,眉头深皱。

江晚寒第一个跳出来,“胡说,大将军忠心耿耿,怎么会谋反?”

王寄北吼道:“不信,你去看看山下,苏辞擅自带领燕狼卫和皇城守军围山,不是谋反是什么?”

江晚寒坚决不信,匆忙跑出道观去看,奈何刚一出观门,就被随后跟出的王侍郎一棍打晕。

王侍郎将江晚寒搀回道观中,跪在地上,惶恐道:“皇上,苏辞真的谋反了,江大人已经气晕过去了。”

王寄北紧接着跪在北燕帝面前,高声道:“皇上,老臣定率王家儿郎护皇上周全,请皇上随臣从后山撤离吧!”

这一个个在朝堂混迹多年的老油条都是万里挑一的戏子,演得声情并茂。

北燕帝一挥袖将一桌子的茶具都扫到了地上,摔得粉碎,怒道:“严迟呢?”

谢春秋不愧是三朝老臣,稳如泰山地跪到地上,沉稳道:“启禀皇上,严统领已经带禁卫军下山阻挠叛军了。”

王寄北急得都快哭了,“皇上莫再耽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时,百官中有人担心冒然下山等于羊入虎口,劝北燕帝三思,禁卫军至少能阻挡一阵子。

未济道长突然站出,如及时雨般道:“皇上,贫道知道一条密道,可助皇上悄无声息地离开燕山。”

于是乎,由未济道长领路,皇帝和文武百官在王家护卫的保护下,从密道离开了燕山。

众人从密道出来时,进入一片树林,远远望见被苏辞包围的燕山起了大火,百官一时庆幸,幸好有密道,不然反倒成全了苏辞的狼子野心。

奈何此时王寄北忽然拔剑出鞘,架在北燕帝脖子上,阴鸷一笑,“皇上,大将军谋不谋反,臣不知,但臣是反定了。”

百官中并不尽是谢王子弟,就算是谢王一派的人也未必知道王寄北的计划,这些大臣平时瞎起哄还可以,真让他们跟着王寄北造反,胆子实在不够肥,如今都被王家子弟的刀架在脖子上,吓蒙了。

大臣中不乏忠义的老臣,比如靖国公就不顾颈边的利刃,当场跳出来,怒发冲冠道:“王寄北,你疯了吗?”

王寄北面目狰狞,癫狂吼道:“我是疯了,被苏辞逼疯了,与其让她拿着证据告发我,不如老子今日反了,也让这天下换个姓……”

噗的一口血,王寄北还说完一番慷慨陈词,就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谢春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百官皆吓得一愣,剧情来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王寄北死死地抓住谢春秋的肩膀,双目通红,“你……”

谢春秋一脚将其踹到地上,王寄北在地上浑身抽搐,不久便断气了。

靖国公拍手称好,嘴边刚要溢出“铲除奸佞”等赞美之词,却见谢春秋接替了王寄北的位置,将那把被血染红的刀架在北燕帝的脖子上,树林中瞬间冒出不少的谢家子弟兵,足有上千人。

百官都被这戏剧性的一幕彻底吓傻了。

谢春秋依旧一派儒雅老者的风范,只是眸子浑浊得让人看不清,阴狠道:“皇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靖国公一屁股坐到地上,百官面如死灰,北燕要亡在今日了吗?

帝王不咸不淡道:“右相真是笨,为他人做嫁衣。”

谢春秋高傲一笑,“王寄北是笨,一直以为是苏辞把他逼到这般地步,其实不是,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不都是皇上吗?皇上年轻气盛,一心想收拢权力,看不惯谢王世家把持朝中大权,真正想除掉我等的从不是苏辞,是皇上。”

这老家伙倒是看得透彻,就是不知道火候够不够。

北燕帝毅然而立,眉宇间不见半分惶恐与慌张,镇定一笑,“怎么?左相也想给这北燕江山换个姓氏。”

谢春秋:“老臣可不敢,今日明明是右相谋反,杀了皇上,老臣救驾来迟,愤怒之下亲手杀了右相。自此之后,老臣会尽心扶持皇后娘娘和小皇子,乌衣巷也再无王家,只有谢家,北燕朝堂依旧,一切都会在臣的力挽狂澜下更好。”

力挽狂澜?简直可笑。

靖国公坐在地上,嘲讽道:“好一招一箭双雕,小皇子不足半岁,皇后是你亲生女儿,这北燕和姓谢有什么区别?”

谢春秋看向未济道长,春风得意,“这还要感谢未济道长,不,是未来的国师大人为我谋划这大好局面。”

未济道长一笑,为北燕帝奉上纸笔,恭敬道:“皇上临终前还应写下传位诏书,方可不负北燕历代先王。”

转眼,仙风道骨的道长面目变得狰狞可憎,扭曲笑道:“或者皇上想写血书?”

不少信奉道教的大臣皆是一脸震惊,在他们眼中未济道长都已经是半仙了,居然……

北燕帝看着眼前的笔墨,依旧淡定自若,无波无澜道:“想不到我北燕的道教之首竟然是瀛洲的细作。”

未济眼中闪过一抹凶光,“皇上何处此言?”

“我告诉皇上的。”

话音一出,不少人皆是脊背一凉。

谢春秋看向身后的树上,一袭红衣金甲立在树枝上,手持的折兮剑泛着寒光,“苏辞?”

未济一慌,手中的纸笔都掉到地上,“怎么会?”

苏辞:“一出戏而已,两位何必太当真。”

一千燕狼卫随即包围了树林,谢家子弟皆是惊慌。

戏?谢春秋脑子嗡的一声,就像火琉璃在脑子原地爆炸一样,他忽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怕是从苏辞一回皇城开始,不是从东海返回皇城时,这出戏就开始了。

表面上是苏辞一步步把王寄北逼到绝路,最后不惜谋朝篡位,实则这正是皇上的本意,不如此,如何顺理成章地除去谢王世家,没有什么比谋逆大罪更能把一个家族连根拔起的,那可是株连九族。

假的,一切都是北燕帝和苏辞联手演的一场戏。

谢春秋突然浑身一颤,望着眼前这个年轻冷俊的帝王,心思可怕到令人发指。

苏辞带来的燕狼卫很快拿下了谢家的两千子弟兵,只是被未济道长趁乱逃了,那家伙熟悉地形,又有瀛洲武士营救,跑得格外快。

谢春秋被子深擒获,押到北燕帝前,整个人狼狈不堪,脸色和死人一样,幽幽道:“恭喜皇上,轻而易举就覆灭了谢王两大世家。”

北燕帝负手而立,月光下的侧颜冷俊如剑,眸子毫无温度,地狱归来的何曾只有苏辞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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