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77章 ...(1 / 2)
大事既定, 陈太妃回了后院, 司鸿芷在前堂与司鸿重华面面相对。
“我想去祭奠一下公主。”
“我、我陪阿兄。”
她结结巴巴道,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为何总觉得像亏欠了他天大的人情似的。因为他说了不娶妻的话?
可她和阿娘不是没同意吗?
他并不需要做实质性的牺牲, 而她已经乖乖按照他的预期走向他指的那条路,还对他心怀内疚。
她一时理不清这其中的套路, 心中沉甸甸的, 一路上异常沉默。
好在, 他们是去墓地, 不需要渲染欢快气氛。
到了郊外, 来到陵前,供上祭品,他又对墓碑郑重重申“不娶妻”的决定, 司鸿芷心尖尖都要颤起来了, 简直怀疑这话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说?
待祭奠完毕,两人回转时,她忍无可忍道:“阿兄, 别再说不娶妻的话了,我已经对你满怀愧疚,你再说,我感觉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清你的人情。你这样, 干脆我也不娶妻算了!”
她仿若赌气的话,让他唇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心底泛起丝丝愉悦和甘甜, 他道:“若殿下因我孤守一生,我怎么过意得去,要不,把我赔给殿下,免得殿下形单影只?”
“阿兄!”
她睁大眼睛,就怕他说这样的话,正要义正辞严地让他不要开玩笑,可也不知是不是眼睛睁得过大了,失了遮掩,竟让一只小飞虫撞了进去。
她“啊呀”一声,忙低头揉眼。
“怎么了?”
他急忙过来查看情况,司鸿芷闭着眼,分外难受,“眼里飞进一只小虫。”
“这样揉不行,来,我给你吹吹。”
说着,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指尖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微微失神,他轻轻撑开她的眼皮,缓缓地吹。
“好了吗?”
她眼角浸出眼泪,注意力全在自己眼上,哪顾得上其他,“好像没……”
他继续吹,她小小的红唇就在咫尺之间,幽幽的芬芳撩拨着他的呼吸,他气息微乱,心跳失序,喉咙发干,心中溢出难耐的焦渴。
他略略低哑道:“你闭上眼睛。”
司鸿芷就感到两只手指轻轻按压住自己的眼皮,有温软的触感在唇上一触即逝,仿佛蝴蝶掠过花叶,带起一丝柔软的涟漪。
她身体微僵,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错觉,待轻轻按压她眼皮的手指松开,她就看到他站在安全的距离外,扭头看着远处的田野,俊脸在秋阳下微微泛红,神色平静如常。疑惑一闪而过,她随即释然:果然是错觉。
“现在好了吗?”他问,并没有看她。
“嗯。”她答应,谨慎地摸了摸自己的衣领,还好不至于露出破绽。
两人回到城中,这时,登基大典正在如火如荼地准备。
或者说,自司鸿重华的信送到邺城,准备工作就已经开始。
她有一件事所料没错,她的意愿从来不是最主要的。
巨大利益的驱使,即使她今日没答应,也会有人逼她答应,哪怕不是司鸿重华,也会是别人。
半个月后,她以司鸿蕤的身份在邺城即皇帝位,乙巳日,她在文武官员的簇拥下,来到文昌殿,坐于宝座之上,行登基大礼。
歌声骤起,丝竹伴之:□□齐圣,王猷诞融。仁教四塞,天基累崇……
司礼官员高声宣布:“吾皇登基,建元永昌,大赦天下。”
百官伏于丹墀之下,山呼万岁。
然后下诏,尊陈太妃为太后,追封陈淑媛为太妃,分封官员,张峻为尚书令,司鸿重华为左仆射,加封镇南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赵宏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余者皆赠封进爵,职位与爵位各有不同。
之后,便是郊祭。
从邺城通向南郊的官道上铺了一层质地均匀的黄沙,两侧每隔数丈竖一杆上绣龙、凤、朱雀、白虎的彩旗,迎风招展。
官道尽头是一片建筑,用以祭天的圆丘和祭地的井丘如两座平顶小山静立其中,神明堂居北,供五帝塑像,宗庙居东,列祖宗神位。西面和北面各有一座小殿堂,乃是皇帝和群臣郊祭时的休息之所。
司鸿芷身着皇帝冕服,坐于车中,前面仪仗开道,黄幡昭然,旗罗伞盖翩翩瓢拂,斧瓜锤钺耀目生辉,后随马队方阵。
到郊祭处,她下了车,由司礼官员引导,先到井丘和圆丘祭拜天地。三牲大礼早已摆好,她燃香三炷,插入香炉,念出事先准备的祷告词:
皇天后土,蕤今为帝,全赖护佑,后定四时小祭,秋后大祭。恳请保佑百姓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丝竹响起,曲而歌之:于赫靖帝,德协灵符……
祷告毕,她伏地三拜九叩,随后,百官祭拜。
祭罢天地神灵,又祭五帝,最后来到宗庙祭祀祖宗先帝。
自祭祀始,乐歌一直未停,直到郊祭结束,一行人回城。
这一套下来,直从平明折腾到傍晚,待登基大典结束,司鸿芷已经累瘫。
仪式结束后,司鸿重华要回晋州,司鸿芷道:“阿兄为什么要回去,朝廷新建,正需要阿兄立朝辅政,阿兄不在,我该怎么办呢?”
似带撒娇意味的话让他心中绵软,他看着她,目光深深,“陛下无忧,臣很快就会与陛下见面,届时会把陛下风光迎回旧都。”
她默然片刻,道:“阿兄,你可以唤我六郎。”
司鸿重华微笑,“礼不可废。”
她遂不再言语,亲自把他送出邺城。
邺城城门越来越远,张谦遗憾道:“当初真该把广陵王请到晋州,以晋阳为都,现在陛下在邺,赵宏若挟天子令诸侯,我们冲锋在前流血杀敌,所有功劳归他,岂是长久之计?”
新帝是一张政治王牌,而现在王牌却在别人地盘上,虽然张峻张康亦在邺城为官,但掌握兵权的却是赵宏等人,让晋州官兵如何甘心。
司鸿重华淡淡微笑,“邺城算什么,我会把陛下迎回旧都。”
张谦了悟。
打下洛阳,洛阳便在司鸿重华的掌控之中,新帝回到洛阳,自然在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