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3）（1 / 2）

心里头积压了太多事，连睡觉都被魇住了。

何以一会儿梦见小时候睡过的房间，又黑又暗，他躲在被窝底下，害怕得浑身颤抖；一会儿梦见福利院的阿姨板着脸唬他，让他别哭；最后梦见自己被带到杨帆面前，杨帆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这个小朋友好乖。

要乖，要听话，这是他从小听到大的话。尽管离开福利院后，养父母并没有这样要求过他，但这句话早已经在心里根深蒂固。以至于到现在，脑海里偶尔也会回响起福利院的管事阿姨说这句话的语气声调。

小时候他只知道，不哭不闹、不调皮捣蛋、听大人的话，这样就可以达到大人们心里乖巧的标准。

长大后他知道这个标准的范畴很宽，除了不忤逆父母、不沾染坏习气、保持成绩优异之外，还要懂得察言观色、换位思考，要努力扮演父母、师长、朋友心目中的自己。

至于真实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他无从思考，也分辨不出来。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何以眨着眼睛，卧室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花了一点时间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每一幕画面、每一句对话都清晰地在脑海里浮现。

比起心里难以言明的情绪，身体上的饥饿感来得更加冲击，胃部隐隐作痛，他不得不从床上起来，到厨房觅食。

饭桌上吃剩的早餐依旧没收拾，他倒掉冷了的粥，扔了吃到一半的包子油条，将碗筷放到洗碗池里清洗干净。

他烧了一锅水，水开后下了面条。等待面条变软变熟的过程中，他反复查看手机通讯录，迟迟没按下杨帆的号码。反倒是廖宏宇发来一条短信，告知他自己要出差，让他明天返校前锁好门窗。

最后何以将手机扔到一边，盛了面条，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晚饭。

周日天气晴好，一改昨天的阴雨绵绵。何以起得很早，草草解决了早餐，收拾好书包就出了家门。他没忘记把家里的门窗都反锁好。

今天他想去一个地方，是昨晚入睡前就决定好的。

他换乘了三次公交车，最后一趟从起始站坐到终点站，下车后他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到达目的地。一个陌生的老旧小区，他第一次踏足这里。

循着门牌号，何以找到一栋居民楼，上到二楼，敲开其中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位白发婆娑的老人，看到来人的瞬间，老人老花镜片后浑浊的眼睛明显愣了愣，似乎有点认不出面前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