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两人行至小池旁，润玉似是失了几分魂一般的，颇为颓然的轻捂心口处，似是陷入了什么魔障一般。

他的指尖轻动，垂眸看着这面上看起丝毫无异的心口，那段几乎可以称之黑暗到如今的他即便只是沾染了点点也如坠深渊的记忆，还有那云梦泽中，近乎自残般的狠狠拨开自己的伤口的时候，生母几欲崩溃却始终不愿相认的痛苦。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压来，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只是从手心传来的温度缓缓地让他四肢冰凉的触觉消散，那不算炙热却足以称为暖意的温度缓缓地渗入心间。

“玉儿不必勉强，我在。”小龙女柔声开口说道，她见润玉双眼似是莹莹含泪，眼眶早已是泛红了，她不由得，亦是心中酸涩至极，纤长睫毛下亦闪烁着点点晶莹。

“只是，记起了一些儿时的事。”润玉口中干涩，动了动嘴角，轻声说道。他眼角已然滑落泪水，却懒得去擦拭了。在龙儿面前，他不需要隐藏。

“儿时的事？”小龙女轻拧眉头，不明所以的问道。

“只是一鳞半爪而已。都是些年深日久的噩梦。”润玉眼中湿润，似是回想起来那时的情形，瞳孔微缩，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我记得那时，我随母亲生活在太湖。一度以为，自己是一条长相怪异的鲤鱼，总是被水族其他孩子欺负……”

所有的痛苦记忆如今说来，也不过是淡淡的描述。没有什么歇斯底里，只不过是些令人透骨酸心的词，简简单单的戳着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罢了。

小龙女无法想象，只是润玉说的过于轻描淡写了，却更是让她心中又酸又疼的。她看着润玉眼眶湿润的模样，看着润玉讲述自己的儿时时眼中那依旧未曾散去的恐惧与茫然让他那原本白净的眼白的四周泛上了赤红的如血般的颜色。

“……寒冷，失血过多后的寒冷，一点一点的刺入我的脏腑，骨髓。那种冷到极处的滋味……”润玉还在说着，眼眶赤红，身子亦微微颤抖。“如今想起来，还冷的直打哆嗦。”

小龙女听得也是不由颤抖。那种寒冷彻骨的感觉，或许便如古墓中的寒玉床一般吧，那第一次接触寒玉床的时候的感觉，到如今她都还无法忘记。

“等我再大一些，可以完全幻化成人形，我便很少以真身示人。鳞片下那一层伤疤，丑陋，耻辱。”润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那最后几个字的，他放置膝上的手不由缓缓攥紧。“实在不堪。”

小龙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凉极了的手在颤抖着。

泪水缓缓地从眼角滑落，那沁凉的感觉不是很好，只是如今的小龙女完全无法注意到。

小龙女垂眸一息，移动几步，走至润玉身前，松开握着润玉的手，双手一张，一把抱住了润玉。

润玉……

小龙女的手轻轻地拍着润玉的后背，一下一下，动作轻柔而缓慢，她没有回头看润玉的神情，只是垫着脚，安静的陪伴着。

“龙儿……”润玉喃喃着，声音低低的又带了几分沙哑，在小龙女耳旁如轻轻呢喃一般说道。

“都过去了，没事的，没事的。”小龙女心疼极了，柔声说道。她眼中的泪还在落着，特别是在感觉到自己肩上一片温热后，更甚。

那些伤悲，如最灰暗深渊爬出来的魔鬼一般的缠着他，他以为被世界抛弃了，他以为自己只得一身孤独，却在转身时蓦然发现了如天赐般的情意，或许不足轰轰烈烈，却如三月春水般缓缓温软入心，不过简单几字，便足以挥散那所有的伤痛。

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