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飞鸟回巢（1 / 2）

（1）

韩昀醒来的时候，陈秋屿正弓着背坐在他的床边上，眼神空洞。

看到人醒过来，陈秋屿一双杏眼圆圆地睁着，眼底的一片青灰色昭示着他糟糕的睡眠状态，这个样子，让韩昀很是心疼。他伸出手想摸摸陈秋屿的脸，扯到身上的伤口，又疼得缩了回去，他很遗憾地发现，陈秋屿没有凑过来。

陈秋屿虽然放浪，但并不是个不爱惜身体的人，每次做完之后都会坚持洗澡。有的时候他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韩昀还靠在床上抽烟或者抱着电脑处理公务。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韩昀掐灭手里的烟头，也不起身，坐起来径直拉过陈秋屿手里的毛巾，“过来，我帮你擦干。”

陈秋屿乖顺地蹲到床前，低下头，任由韩昀的大手蹂躏他细软的头发。

两个人会一来一往地聊着天，时间缓慢流失，陈秋屿趴在床边，像一只猫般餍足。

每次韩昀想触碰陈秋屿的时候，陈秋屿都会主动凑上去，黏着他。

而今他虽不曾对自己避如蛇蝎，到底是不再如当初般亲近了。

是自己自讨苦吃，也怪不得别人。人人都说小三可恶，实际上出轨的人又好到哪里？

他是真的喜欢陈秋屿，他也比别人更清楚陈秋屿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场骗局，他本可以走出貌合神离的婚姻，光明正大地走进陈秋屿的视野。

他们本可以有一个简单的开始。

在一个与平常无二的日子里，陈昀回到了那家麻辣烫小店，脱下考究的西装，松开领带，揽在手上，敲敲柜台的桌子，笑得像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老板，一碗麻辣烫，不要香葱。”

在柜台打盹的陈秋屿吓得站了起来，腿上的橘猫跃下地来。

他们会像所有的小说故事一样经历父母的反对，事业的变故，仇人的报复。

有一天韩昀会解开陈秋屿的心结，大上海会失去一个艳丽诡秘的故事。

世间只剩下一个会哭会笑的陈秋屿。

但是现在不会了。

（2）

陈秋屿坐在韩昀面前，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十年前，陈秋屿的初恋男友邓颉说他要结婚了，新娘是陈秋屿的发小儿孙萍。她不知道陈秋屿和她未婚夫的关系，笑着希望陈秋屿能祝福他们。

这是诈骗。陈秋屿揍了邓颉一顿，孙萍却给了他一巴掌，她说她不在乎，她说她爱邓颉。她们结婚的时候，孙萍给陈秋屿打电话，陈秋屿没有出席。

邓颉在外面找了个男孩，很年轻，很漂亮，很单纯，他不知道自己是第三者。

那个时候孙萍怀着孕，精神焦虑，疑神疑鬼的，很快就发现邓颉出轨了，她找人暗中去调查那个男孩，甚至因为嫉妒找人强暴了他。

后来男孩得了抑郁症，有很严重的创伤应激反应，邓颉哄了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好转，就厌倦了，抛弃了人家。

男孩的家人把孙萍告上了法庭，孙萍大着肚子在法庭上指认男孩不仅是同性恋，还是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邓颉碍于面子没有出席。

男孩在法庭上看到了那个强暴他的人，精神混乱，根本没法为自己辩护。

案子结束了，所有被告无罪释放。

陈秋屿看那男孩可怜，出于人道偷偷拿了5万块钱给他们。

那对夫妇不仅没要，还拳打脚踢地哭诉着告诉了陈秋屿真相。

男孩是同性恋的事情不胫而走，经常有人往他们家门口丢垃圾泼墨水贴大字报，但那对父母坚信自己的儿子不是那样的人，他们轮换着在法院门口跪求公道。

那个男孩在半年后自杀了。

他的父母因为打官司和帮他治病掏光了家里的积蓄，陈秋屿出钱帮他办的后事。

那对夫妇离开的时候，给了陈秋屿一本日记。

其中有一页上写着，“他就像丈夫一样陪着我，事事周到。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朋友们都笑话我才认识了他没多久就心甘情愿地做了人家的小媳妇。他们肯定是嫉妒我……”

他是个丈夫，是别人的丈夫。

（3）

“韩昀，我可恶吗？”

陈秋屿嘴角抿起一丝笑意，有些苦涩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