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裴秀是混蛋,周连是狡猾的混蛋(2 / 2)
——在人头攒动的万达广场,周连与我保持着礼貌的三十公分,当我伸出手的瞬间,他抬头看了周围几眼,我知道,他畏惧路人的眼光。
他拉着我往人流少的地方走,带我看了一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电影。
—— 不是因为浪漫。
也许在他眼里,我和我们的爱情都是见不得人的。
最终我被送进了医院,海鲜过敏,全身浮肿,我让周连拿手机拍给我看看,照片里的人大腹便便,嘴唇臃肿,我一看,呵!好个富贵相!
(5)
大二那年暑假,成攻毕业,来魔都面基几个网友,约我吃了一顿饭。
分手的时候他把我按在了座位上,叫我再看看魔都的夜景,窗外,东方明珠浮在江雾上,晦涩不清。
成攻在我的耳边说,“信不信,你和周连就像我和裴秀,不会有结果的,你总说裴秀是混蛋,其实周连也不过是个狡猾的混蛋罢了。”
尖锐刺耳的语气,我气得想打他一巴掌,却被他抓住手按倒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道,“路云南,你别不信,咱们等着。”
(6)
大三那年,我那在身体里毫无发言权的阑尾发炎了。
我的三个室友,坚守着人道主义精神,在微信帮身患重疾的我发起了众筹。
当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拿着多余的三千块钱去吃喝嫖赌了,还很有义气地帮我叫了两只鸭。
我看着病床边的周黑鸭和留夫鸭,无语泪先流,最后分给了隔壁床那两个馋得眼红口水流的小孩。
手术后的日子有些难熬,究其原因,周连失踪了。
从我手术前两天开始,发给他的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成攻是在我出院前两天来的,他看到了朋友圈的众筹消息,没有带花也没有带水果,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头发染回了黑色,默不作声地帮我收拾着换洗衣物和病例发票。
晚上我请他在学校里凑活了一顿,没办法,两个穷鬼。我是因为那截阑尾,他是因为裴秀。
裴秀搞大了别人的肚子,那泼辣娘们儿和她那尖酸刻薄的妈找上门来,叫裴秀负责的时候,裴秀早就偷了成攻放在家里所有的钱远走高飞了。那母女俩想赖上成攻,成攻是谁?当时暴喝一声踹上门,拽着那女的头发拖进厨房,按在菜板上,手起刀落,哐当一声,砍断了那女人的头发。母女俩吓得尖叫一声,逃走了。
成攻退了房子,看到我手术的消息,知道我肯定会很闲,来我这里散散心。
我没说什么,就算不是因为我早就知道裴秀是个混蛋,我也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
就是这吃饭的功夫,我有了周连的消息,那个神经病,工作号的朋友圈忘了屏蔽我,连一个帮他找借口的机会都不给我。
浓烈的烟雾熏得我眼睛疼,成攻夹着烟,疲态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他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皱起眉头,死死地盯着我。
我承认我输了,我把手机推到成攻面前,红着眼对上他的目光,"我信了,他是个混蛋。"
——周连回老家结婚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想我永远没办法云淡风轻地说起我和周连的故事。
如鲠在喉的堵塞感让我快要窒息,就在我以为我会哭的时候,成攻猛地站起来摔烂了我的手机,飞扬的碎片擦过我的脖子,把我的眼泪活生生地吓了回去,这个疯子!“艹!成攻你他妈要吓死我吗!!老子没钱买手机了!”
我站在那里,一反阴郁的性格,盯着地上破碎的机械零件,口不择言地问候了成攻的祖宗十八代,骂到口干舌燥,骂到词穷理亏,我怂了,我害怕成攻会真打我。
气氛僵持了下来,就在我开始思量怎么收场的时候,成攻大笑了起来,“好!牛批!够种!你可算本事了!”
(7)
成攻走的时候是冬天,我看他穷,本打算把周连送我的那几件军大衣送给他,只是拿出来一看,这绿得冒油的颜色真的讽刺。索性一把火烧了,也算是帮周连积点阴德,和成攻一起享受了这点光明和温暖。
三个月后我成功换上了新手机,想到舍友发的众筹,看了两眼。
成攻第一个捐了两千。
我兴奋地拨了个号回去,想对他说声谢谢,电话里温柔的女声说:
“对不起,您拨打的是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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