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珍爱生命，远离制杖（1 / 2）

“铛——铛——铛——”

回荡着，是钟声，也是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用慢镜头在播放，有人受伤，被子弹射中而迸溅出的血液在空中如花一般缓慢绽放，有人倒下，来不及化开的困惑凝固在睁大的眼眶里。更多的人在拼了命地往外跑，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始终在原地踏步。尖叫和哭声被无限拉长，鲜血渐渐模糊了双眼。

无形的涟漪在空中泛开，风掀起布帘的一角，血色的月光如潮水般涌入，吞没了惊慌失措的人们。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人们停下了脚步，停止了思考，化作被沉默的被海水拍打的礁石。

月下传来诡异而悠扬的哨音，让人联想到牧羊人驱赶羊群，这声音对于失去自主意识的人们来说有着驱使一样的作用，他们身不由己地聚拢在一起，如同温顺的羔羊安静地趴伏在刽子手高举的屠刀之下。

林平澜的目光越过聚拢在一起的人们，看到了站在教室尽头的“孟莉”，她也正看向这里，看向还被困在座椅上不能动弹的林平澜，冰冷的目光里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抓住你了。”她的嗓音低哑阴森，如毒蛇吐信，完全不似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就在这时，一点暖意从林平澜贴身佩戴的护身符中蔓延开来，顺着皮肤钻入血管，传至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那种无法动弹的僵硬感立刻如冰雪消融般散去。他没有犹豫，抓住了这挣脱束缚的短暂机会，左脚一点地面，高高跃起，一只手推开了座位旁虚掩着的窗户，向窗外跳去。

这是在二楼，楼下还装了遮雨棚，不用担心摔伤。对于位置处于窗边的他来说，比起冒着被抓住的风险往门外逃跑，直接跳窗显然是更有把握逃脱的选择。

“放开他！”

咚！

嗯？什么声音？林平澜的半个身子刚探出窗户，一股与他方向相反的力量就猛地袭来，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又撞回了教室里。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道阴影就从上方覆了下来，他强忍着后背的疼痛抬起头，终于看清了来者。

“……”林平澜。

“……”顾浪。

“……”其他人。

他们此刻的姿势非常微妙：林平澜躺在地上，微微颤动的乌黑睫毛透出一股脆弱的美感。顾浪则单膝跪地，低着身子，一只手撑在地面上，另一只手则拄着雨伞支在一边保持平衡，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刚好罩在林平澜的上方。两人间的距离至多不超过十厘米，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在这种极近的距离之下，两人没有任何阻隔地四目相对，似乎再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这本应是一副很亲密的画面，让人想起童话里吻醒白雪公主的王子，如果不是在此刻这个尴尬的气氛之下的话。

“平澜你听我解释！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就悄悄跟你进来然后在楼下等你结果刚刚听见那么大动静我担心你有危险但是来不及走楼梯了所以我就想从窗户爬上来……”

“从、我、身、上、下、去。”林平澜看着眼前顾浪比平时放大了几倍的英俊面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如果目光能杀人，他大概已经杀了一百只顾浪了。

顾浪全身一抖，立刻在地面上撑了一下站起身子。林平澜则嫌弃地往后挪了挪，远离了傻大个阴影的笼罩范围才站起来。

“闹剧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似乎是耗尽了耐心，低哑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排黑黝黝的枪口早已对准了两人，随时都会喷涂出致命的火焰。就在刚刚的那会儿功夫，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人生中就是充满了变数和意外，看来自己要和这家伙死在一起了。下辈子一定要珍爱生命，远离制杖。林平澜叹了口气，已然不抱有任何乐观的想法。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顾浪，却意外地发现后者的脸上没有显出任何害怕绝望的情绪，甚至没有摆出任何戒备的姿态。他只是面色如常地扫了一眼包围他们的人，手腕翻动，以快到让人看不清的速度扬起手中的雨伞，向其中一人的小腿扫去，雨伞挥动的轨迹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唰——

被击中的人口中发出一声含混着痛苦的声音，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顾浪顺势翻滚到他身后，坦然地用这个人的身体当了抵挡下一个瞬间袭来的一连串子弹的肉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