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迷雾里伫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无风，因此雾气久久不散，杜安想象自己闻到了泥土的潮湿气息，腐烂的根须和枯叶，脚下有刚冒出的竹笋坚硬地顶着。他一低头，不是竹笋，是一截断裂的苍白的胫骨。

他看到一个白发的精灵，穿着藏蓝色的长袍子，却在脖子处有一圈白色的“围巾”，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类似于古装剧里的交领，衣袖很宽大，使布料在手肘弯曲处重重叠叠，将精灵最原始的美貌体现的淋漓尽致。

白发精灵左手持着一把扇子，纯黑色的扇面上是鱼鳞状的大片金箔，微微泛着光芒。

背对着杜安的那人也是长发，束在后面，黑袍子及地，衣装整齐笔直仿佛用刀裁出来，身形似曾相识。

他仿佛感觉到了杜安一般，转过头来，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在水汽蒸腾中微弱的闪烁，熟悉的五官的放大版——阿贝德。

杜安从床上跌下来，脸贴着毛糙糙的木地板，能听到下层船舱里的哄闹声，小孩子的尖叫，大人的训斥，和觥筹交错，锅碗叮当的声音汇聚成漩涡一起灌进杜安的耳朵里。

就如同他在法师学院的宿舍里滚了一圈掉下床，时间也随着暗自转动，待他爬起来时，已经六年。

六年一梦，六年无梦，直到今天，他又看到了阿贝德，还是成年版的。

他闭上眼睛，那本书还静静地躺在意识里，简直如同挥之不去的噩梦。起初他翻遍全书，试图找到阿贝德的下落，最终一无所获。全都乱了，如同纺织机里密布的丝线，突然有一根断裂了，四处纠扯，其他安排好的丝线也就缠绕打结。

阿贝德被关进监狱，而他本应在学院里完成他的学业直到他毕业；他被法师公会通缉追杀，但那应该在几年后——他前往暗精灵聚集地，即晨风边界的一座遗迹中时，因夺取曼尼马克的遗物而连杀十三人，他带着曼尼马克的遗物，连同亚蒂森的恨意、法师们的通缉，在躲藏半年之后，被杜安带上了前往阿卡维尔的船。

算算也是六年，而今他生死未卜。哪怕是原著中强大的阿贝德，也只能在法师公会的通缉下躲藏半年而已。何况是瞎了一只眼睛的阿贝德？

似乎除了“杜安”仍要前往龙之大陆阿卡维尔之外，一切都不同了。

杜安毕业之后，开了个炼金店，就经营不善倒闭了。走投无路之下，才带着一打卷轴，前往被称为“轮之中心”的龙之大陆。

这是一种神学观点，这个世界是一个车轮状，阿卡维尔大陆的中心恰好在车轮的中心。不过杜安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为何世界是一只车轮。

阿卡维尔的居民们主要以蛇人为主，据说他们的政治很落后，只是不断的重复。不论如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快要到了，瑟普丁米亚港，阿卡维尔对塔姆瑞尔的窗户，龙之大陆西面的最大海港。

杜安推开木门，拾阶而上，阳光洒满了整个甲板，让人感觉温暖又惬意。船上大部分是商人，他们带着绝对的商人式笑容，衣着不凡，跟在他们身后的侍卫，多半是或着革质轻甲、或着钢铁重甲的五大三粗之辈。除了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商人，他没有出来寻觅商机，只是坐在那里喝着冒着热气的一种饮品。或许是茶？杜安想，毕竟阿卡维尔最出名的饮品就是未发酵茶了。恍惚之间，杜安觉得那名商人有点眼熟，似乎在那里见过。

那名奇怪的商人身后站着一名法师。肯定是法师，再不济也是施法者，因为他消瘦极了，就算是穿着斗篷都能看得出来的那种瘦，必然不是舞刀弄枪的那类；而且他的斗篷很长，不适于活动，肯定也不是刺客或盗贼的那类；至于吟游诗人？谁会雇佣一个吟游诗人做侍卫？

正当杜安猜得高兴极了，打算去验证自己的猜想时，法师转了过来，过大的帽兜遮住了他的五官，然而他却把帽兜摘了下来——那是阿贝德。

杜安一瞬间呆住了。随后，他迅速反应了过来，跑掉了。然而阿贝德就像没看到他似的，完全没有追过来。

杜安躲在人群之中，仔细回想：阿贝德的眼睛已然不是当初的黑色，有点发绿，有点发灰。这是什么情况？虽说书中后期提到阿贝德确实都是说灰眼睛，但他还以为是作者健忘呢！

他第一反应是逃跑，第二反应是他还在做梦。阿贝德是真的没有死，还是他认错了人，亦或这就是阿贝德的幽灵？他猛然想起来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说不定是这本书自动在重要的情节处创造了一个新的阿贝德出来，所以他的眼睛是绿色的，而且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鸵鸟心态的杜安越来越确信自己的理论，如果是这样，那么阿贝德的记忆中说不定根本没有杜安这个人。杜安有点小失落，又有些庆幸。

总而言之我先去把重要的事情做了，杜安捂紧装着卷轴的包裹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