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9（1 / 2）

以赛亚醒得格外早。

窗外天光将明未明，夜晚还留着一条调皮的小尾巴没来得及收回。

他无意识地蹭了蹭松软的枕头，心想，自己是怎么跑到床上来的？脑海里回放着昨晚的片段，唔，莓果酒真的很好喝，然后……然后呢？后面的记忆模糊不清，以赛亚伸了个懒腰，放弃了思考，他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喝多了就嗜睡，而且会把醉酒后的事情全部忘光光。不过反正是倒头大睡，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才是。

睡意全无的青年起床洗漱后下了楼，整栋小屋静悄悄的，显然屋主人和其他房客还沉浸在梦乡中。

厨房里食材丰富，面包、火腿、奶酪、水果应有尽有，早起的鸟儿为自己做了份豪华三明治，挑了几种水果榨了杯混合果汁，开开心心地填饱了肚子。吃饱喝足后，他在餐桌上留了张纸条，随后推门而出。

清晨的戴蒙市格外安静。

街边的路灯还在尽职地执行着驱散黑暗的任务，路上只偶尔能看见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海鸟在天空盘旋，叫声清脆悦耳，像是黎明的信使，提醒着人们黑夜即将过去，新的一天将要拉开帷幕。

以赛亚想去海边看日出。

这是孩童时在外祖父身边养成的习惯。那位老人曾经说过，他的妻子——以赛亚的外祖母——就来自太阳升起的地方，是神明赐予的至宝。只可惜他没有守住，余生便只能缅怀。

小孩子听不懂那些深沉的情感，但却被初升的朝阳迷住了心神，那样炫丽宏大的美景从此以后便深深印刻在了心中，彻底被大自然的壮美俘获。

年岁尚小时因此而向往着周游列国，看遍七海风光。但现实总比理想残酷许多，长大后的他被贵族的枷锁束缚，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如今却是误打误撞和当年的梦想勉强接轨，只能感叹一声命运的奇特。

戴蒙有着举世罕见的红海滩，据说是因砂石中富含某种金属元素所致，但那种金属并不稀有，因而不具备商业价值。以赛亚在远离港口的地方停下，一块近两人高的礁石伫立在沙滩边缘，海水的位置浅浅没过脚背。他攀上去坐在石头边沿，视野正对着开阔无垠的海面，天尽头的光芒愈发明亮。

太阳快要升起了。

像是黄金融化在海天交界处，赤金的流焰溢出，向着两个方向不断延展。夜的余韵淡去，一轮红日渐渐冒出了轮廓，在天与海的尽头，带着温暖与光明回到世间。

“大早上一个人跑出来看日出，头疼吗？”

熟悉的声音召回了以赛亚的注意力。他低头看去，另一只早起的鸟儿正站在礁石下，纯金发色像是截取了一段天际的流金，而那双异瞳里盛着丰盛日光，显得流光溢彩。

“我没事，谢谢关心。”

看这反应萨亚斯就知道对方对昨晚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他没再说话，两人安静地注视着远方那场盛大的演出。演出已近尾声，当红日完全挣脱出海平面的刹那，天地尽皆染金，那璀璨的煌煌之光笼罩万物，仿佛光明神无处不在的神威，在诸神远去无数世纪之后依旧带着让人为之敬畏臣服的力量。

真美啊。以赛亚失神地想，震撼的心境久久无法平复。

直到萨亚斯提醒他时间不早该回去了，才跟着船长念念不舍地离开。

回程途中街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小贩们纷纷出摊，浓郁的生活气息热腾腾地飘散在空气中。受地理环境所限，戴蒙难以发展农业，但渔业却十分发达，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不论男女老少都掌握着捕鱼的技巧，对于海产类料理的经验也十分丰富。

以赛亚一路上看到好几种不认识的海鱼，有的奇形怪状，光看长相实在提不起食欲。

但直觉告诉他，它们的味道相当不错。

海盗也许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到家时杰瑞等人都已起了，只除了发育期长身体的波尼——用大副的话来说，小孩子要多睡觉才能长高。本来就对自己的身高耿耿于怀的少年自从听了这句话，但凡有条件便会睡到饱。

海瑟薇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和以赛亚的视线对上后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该说你傻大胆呢，还是过分自信。作为第一次来到戴蒙的生面孔，就敢清晨独自一人去海边看日出，真是勇气可嘉。”

以赛亚愣了下：“杰瑞昨天说——”

“戴蒙确实有法律约束着人们的行为，但那并不意味着绝对安全。”海瑟薇打断道，“没有任何规则能彻底杜绝犯罪，而且在这个地方，多的是办法让一个人消失得毫无痕迹。尤其是在你没带武器的情况下。”

以赛亚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大意，“多谢提醒。”他诚恳地道了谢，同时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是因为这个原因，船长才特意去海边找他的吗？

萨亚斯显然没有给人解惑的打算：“今天的时间你们自行安排。另外，海蒂夫人托我转告各位，希望你们不要错过今晚六点的海鲜大餐。”尾音落下时，人已消失在了二楼扶梯的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