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23(1 / 2)
老拜伦是个怎样的人?
关于这个问题,相信那些与他相识的人给出的答案都不会相差太大:有些孤僻但为人和善、虽然是商人却很慷慨、喜欢在海边呆着钓鱼技术不错、特别宠孩子……诸如此类。
如果让以赛亚来回答,经过主观美化后的老拜伦在年轻贵族心目中几乎没有缺点,他不仅是慈爱的长辈、博学的长者,还是精神层面恒久不灭的灯塔,为以赛亚在迷茫时指引方向。可以说,老拜伦在以赛亚的成长过程中对他的人格塑造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没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但是不管以赛亚心中的外祖父形象有多高大,归根结底也只是个普通老人,闲来无事养花逗鸟,成天琢磨着给心爱的小外孙准备礼物,与其他所有溺爱孙辈的老人没有区别。
——有时候我觉得他不像个普通商人,还幻想过他是不是某位隐姓埋名的大人物呢。
想到不久前与船长聊天时说的这番话,以赛亚心情非常复杂。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常常会把崇拜的长辈脑补成无所不能的英雄,而且以赛亚母亲早逝,与父亲和哥哥又不亲近,所有的情感寄托都在外祖父身上,自然更是依赖。
然而幻想归幻想,当“梦想成真”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以赛亚结结实实被砸得眼冒金星。
海盗?开什么玩笑?
从看到肖像画后皱紧的眉头就再没松开过,以赛亚按下乱成毛线球的思绪,认真看完了红胡子杜克的生平。这位大海盗驾驶血鲨号在海上驰骋三十余年,而在那之后,他给世人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他去了哪里?他是否还活着?红胡子的船队在最后一次出海中究竟遭遇了什么?那次的目的地又是什么地方?
收割者杜克的隐退伴随着众多未解的谜团,不过海盗这个职业本就与死亡为伍,横死他乡或迷失于茫茫汪洋都不是稀奇的事,真正让有心人对杜克念念不忘的原因在于,传说他的手中掌握着半张失落的羊皮卷。
书中没有具体描写那让人趋之若鹜的羊皮卷,要么这是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又或者是个人尽皆知的传言。总之,红胡子杜克这个名字和羊皮卷挂上了钩,这就注定他不会轻易被历史的波涛所淹没,总有人想着去挖掘那背后的秘密。
以赛亚轻轻阖上书,感觉有点累。
坐在椅子上,刚刚经受了一番信息暴击的伤员单手撑着下颌,盯着窗外浓墨似的天色出神。以赛亚仍旧很难将书中那个恣意张狂的大海盗和自己慈祥和蔼的外祖父联系在一起,不过情感不断抗拒的同时理智却在慢慢接受这种可能性,以赛亚清楚船长绝不会将无关人士的肖像画放在藏书中,那个男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将脑海里的毛线球理出一个线头,以赛亚开始思考另外一个问题:船长先生是否已经知道他和红胡子杜克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如果知道,那他能登上梵蒂斯之戟号是不是早已策划好的剧本?
不,应该不会。短暂的思考后,以赛亚暗自否定了这个想法。老拜伦——就暂定他的确是当年神秘消失的红胡子吧——显然将身份隐藏得非常成功,否则绝对不可能平安无事地在布威隆奥深市生活那么多年。几十年来那么多人都没能摸到收割者杜克的尾巴,没道理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眼看破。
还有件让人无法不在意的事——
“羊皮卷是什么……”印象中外祖父从未谈及过与之相关的只言片语。
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以赛亚猛然回神,他暂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看到了这本书以免控制不好情绪露出端倪,于是动作迅速地将肖像画夹入书页中,然后把《海盗列传》放回原位,再顺手抽出边上一本书作掩护。在以赛亚做完这些动作的下一秒,船长先生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一手端着托盘,一手屈指在门上扣了三下,“叮咚,早餐服务,主厨特供芝士鱼茸南瓜汤和蛋黄酱火腿三明治,小少爷有胃口吗?”
被他这么一说,以赛亚才意识到腹中饥饿,刚才想事情想的太入神都忽略了身体传达的信号,“谢谢。”他礼貌的邀请:“一起?”
船长走近了,将托盘摆放在以赛亚面前:“这么点分量喂你都担心不够,和伤员抢食这种事可不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
以赛亚看看他,没好意思把自己对绅士这个词的怀疑摆在脸上,他执起汤匙,浓郁的奶香混着鲜美鱼茸融化在舌尖,好吃得让他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那些贝肯族怎么样了?”浓汤缓解了胃部不适,以赛亚关心起先前的战斗。
船长先生倚在桌边看着人用餐,闻言答道:“他们的首领重伤,带人跑了,袭击你的那个还没醒。”目光落在以赛亚手边的书上,“《炼金术的起源》,你对这方面的内容感兴趣?”
“唔……”以赛亚咽下嘴里的食物,梵蒂斯之戟号的大厨们手艺相当不错,精心调制的蛋黄酱简直棒呆,“也说不上吧,就随便看看。”年轻人微微低头,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卷曲的发梢从肩头划下,“其实我对传说类的书更感兴趣,海盗间肯定流传有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吧?你的藏书中有这种类型的可以推荐给我吗?”
希望对方没察觉他的不自然,以赛亚心想,他想弄清楚羊皮卷的含义,如果能通过书籍了解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