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13（1 / 2）

梵蒂斯之戟号进入无昼海的第三天，了望手发现了一座岛屿。

登岛势在必行，没有人提出异议。

一方面他们想看看能否在岛上寻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另一方面，陌生的陆地对好奇心重的海盗来说总是充满迷人的诱惑。

随着距离的拉近，原本隐隐约约看不真切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起伏的山脉像是黑色画布上随手画下的痕迹。

考虑到海岸附近也许会有暗礁存在，大副杰瑞减缓了航行速度，庞大的船体小心翼翼地穿行于海面。

行驶到合适的位置，梵蒂斯之戟号停船落锚。离得近了众人才发现，这座岛屿植被茂盛，离海岸几百米之外就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黑暗中影影绰绰显露出几分令人不安的诡秘，仿佛有无数潜伏的野兽在等待猎物自投罗网。水手们分成几个小组，一部分负责搭建临时营地，一部分对小岛进行初步探索，这样的事情早已做过很多次，大家心情都很轻松，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二副海瑟薇和炮手长米洛各自带领一小队水手朝不同的方向出发，按照约定，他们会在三个小时内回返，如果超出规定时间未归，救援队会前往寻找。

大副和军需官坐镇后方，监督营地的建造并保持警戒，未知与黑暗是孕育危险的摇篮，哪怕远离森林也不代表着绝对安全。

暂时无事可做的船长决定去探望病号。

——虽然对病号来说目前的他不怎么受欢迎。

精通药理与制药的老药师没能查出以赛亚突然虚弱的原因，唯一的好消息是虚弱症状虽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进一步恶化。在药师的建议下，以赛亚这两天大多数时间在房中休息，这也让他松了口气。那天被人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回船舱可以说是贵族青年自出生以来最羞耻的经历没有之一，短时间内并不想再看见船长的脸。

可后者并不清楚他这点别扭的小心思。

而且依照对方我行我素的风格，也许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

萨亚斯进屋时以赛亚正在看书，手边摇曳的烛灯散发出橘红光芒，为他整个人染上几分暖意，糟糕的脸色似乎都红润了些许。以赛亚听见动静抬起头，见了来人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不过很快调整了过来。

他合上书本，问道：“船靠岸了？”

“嗯，一座小岛。下船走走？”船长右手伸出做了个邀请的姿态。

以赛亚稍微想了想便答应了。虽然身体不舒服可他也不愿总闷在小小的船舱中，既然发现了陆地那肯定要出去看看，毕竟这可是进入无昼海后发现的第一座岛屿，怎么可能不好奇。起身的时候还是有些眩晕，以赛亚叹了口气，他很讨厌这种无力感，更令人郁闷的是找不到问题的源头，以至于想要寻找解决方法都无从下手。

“我的手臂可以借你用。”船长先生表示自己很大方。

以赛亚看了他一眼，谢绝了这份好意，还是决定自食其力。

船舱外还是一片漆黑，多亏了钟表的存在才没有造成时间观念混淆，可尽管如此，连续几日未曾见到太阳依旧让众人感到不适。对光明本能的渴求时不时会冒出来宣扬存在感，若非海盗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远比普通人强大，恐怕已经被不安的情绪击垮了。

负责搭建营地的小队动作很快，以赛亚顺着长梯下到地面时，他们已搭好了数个帐篷。到森林边缘收集木材的人将干燥的树枝堆积成一个个篝火堆，然后用打火石点燃，火舌从枝干中窜起，总算为这如墨夜色增添了点滴色彩。

大多数野兽都惧怕火焰，这几个火堆算是营地的防线之一。

以赛亚看着不远处的森林，如果是白天满眼所见定是一片生机蓬勃的葱茏绿海，只是此刻受夜色拖累，瞧在眼里却是形貌阴森可怖。

钟表显示这会儿是清晨时分，无昼海之外的区域红日应当正在缓缓升起，他们的光源却只有眼前的数堆篝火。离开了一会的萨亚斯回来时手上多了碗热气腾腾的鱼汤，“早上要吃点热的，没胃口也得喝完。”

本想拒绝的以赛亚咽下了没出口的话，乖乖照做。

“这里会是贝肯族生活的地方吗？”

“除非你是幸运女神的私生子。”船长随口打趣，“这座岛面积很小，理论上而言并不适合智慧族群居住，但不排除能在这里寻找到有用线索的可能性。贝肯族世代生活在这片危险海域，应当不会多年来困守一地，定然也会向外探索，如果他们曾经来到过这座岛屿，那么就会留下痕迹。”

“在黑暗中进入森林，你不担心海瑟薇他们遇到危险？”

萨亚斯的声音带了点笑意，似是觉得他天真：“危险是海盗的终身伴侣，我们早已习惯了与之相处。”

终身伴侣。以赛亚觉得这个形容古怪但又贴切，他偷偷瞄了眼船长，跳跃的火光勾勒出身边人线条利落的侧脸，从额头到鼻梁到下巴，每一寸轮廓都镀了层金似的，好看得逼人。藏在心里的一个问题不由自主就问出了口：“你为什么会成为海盗？”问完又有些后悔，担心勾起对方不愉快的回忆，“你可以不回答。”

“没什么不能回答的。”萨亚斯表现得很平静，“我的养父，也许你听说过，独眼疯子卡博格在奴隶市场发现了我，他离世后我就继承了梵蒂斯之戟号。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