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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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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至夏季。

秦淑眉腹部高隆,从时间上推算就快生产,褚珲整日面带喜色,即便奔波于崇宁帝都两地也不见倦容。

这日正是褚珲从帝都分号回府的日子,午后过半府中便张罗着晚上的接风宴,这次不仅是褚珲,还有年初被安排去帝都帮衬打点的几位褚家心腹也一道回来了,忙碌了大半年,分会的一切事宜都妥帖地上了轨道,不得不说褚珲作为商人确属当世翘楚。

傍晚褚珲踏进府中便有小厮来报,说是派去南海寻人的人马已经回到府中正在书房等候便先去到书房,一进门就有人迎上来,来人是跟随褚珲多年的壮汉冯温,此人对褚珲忠心耿耿,在外辛苦奔波了大半年整个人变得黝黑了不少,胡子也长许多一直连到鬓角更显得孔武有力,他难掩重逢之喜还未说话便爽朗大笑,褚珲也十分高兴跟着哈哈大笑。

二人虽是主仆却似异姓兄弟般亲密,当日姑母病重他必须找一个十分信任的人替他去寻卢信,冯温便是他的第一人选,本以为能速速寻回,却不想南方边陲地广人稀,丘岭密布,居民也大多不懂官话,寻人问路时如鸡同鸭讲可谓举步维艰,若非冯温性格坚韧,又与褚珲亲厚怕是早撂挑子走人了。他们互相拍了拍对方肩头,褚珲引他上座神色有些紧张,让侍女斟茶,冯温率先开口道:“大哥,人找到了,我让兄弟们照顾着他,人马已在回来的路上,我先行一步来和大哥报个平安,家里一定很焦急吧。”褚珲大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向,立刻和冯温询问个中曲折,冯温便开始和褚珲讲述他们的经历。

他们刚入南方地界时先在当地打听矿源的消息,不打听还好,一打听竟然大大小小有矿十几处,他们将大致方位排列,兵分三路分头寻找,少了人手也自然慢了进度。

冯温带的是往岬关方向的队伍,他们要寻的是一个出产可燃黑石的乌薪矿,听说附近村民会去岬关地势平坦处捡黑石替代柴火烧水煮饭,捡了好几代也没见捡完,仍然不断有黑石在被大雨冲刷后滚落出来,便有乡民传说那儿有一个占地辽阔的乌薪矿,这个传说在方圆百里内都十分有名,而其他的小矿便不在他们的首要考虑中了,以冯温对卢信的了解,此人好大喜功,绝不会奔着虽然规模小但相对句不好听的便是眼高手低。冯温内心非常不待见卢信,此次出马完全是看在褚珲和老太太面子上罢了。

日夜兼程,但若遇惊雷暴雨也不得不停下等待,早听说南方雨水丰沛,但包括冯温在内的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降雨。

月余后,冯温一行人才来到岬关东北三十里处的坪昌城,再往前便没有官道了,虽然他们此前也为了近路翻了几个丘岭,但此处已近边陲,乡道和山路难免危险,他们准备在城中休整几日,盖因几匹良驹已露疲态不宜即刻赶路。冯温推算日子应该已经有一队在好几日前到达另一处矿源,初番勘察也该有消息传来了,简单安顿后就去了城中驿站,看看是否有来信。

边陲小镇驿站简陋,冯温乍一进门便闻见淡淡的霉味。他向驿卒打听书信的事,对方略通官话,告诉他还未有寄送给叫冯温之人的书信,冯温又和他打听之前是否有北边为寻矿而来的商队,驿卒说自己刚来这儿不久,待下午驿长回来他帮着问一下。冯温谢过这位驿卒便回去和自己人回合。

途径市集时见一排矮房前人头攒动,门口挂厚实垂帘,乡民进进出出或喜或恼,帘内传出鼎沸人声,冯温稍一思索便大步向那矮房走去。一掀帘子便看见不小的厅堂中大大小小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聚着十二十号几号人,有站有坐。

“果然是个赌坊”冯温心想,他佯装赌性盎然走到一个空位上,随手甩了几钱上桌,不动声色扫视厅内众人。几局过后,他右手边一位灰衣男子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作势要离去,灰衣男子身边的人扭头问他,“三老头这就走了?”

邻桌一男子听见这话也扭过头道,“嚯,今儿走这么早噻,怕不是要会个相好去喽!”邻近几桌赌客闻言纷纷大笑。

被叫做三老头的男子也不恼,笑着说,“兴隆酒坊说今天有好酒上噻,告辞告辞。”便摇摇摆摆出去了。

冯温左边的一个矮胖男子对他对面一满脸麻子的男人道,“你说这三老头好不好玩,每天醉醺醺的,手气倒是不错。”

“可不是么,每天把酒钱赢个过去就走了噻,哎呦,押得好喽!再加五钱!”

矮胖男子翻了个白眼,转头又问旁边一老头,“王家公,你可见他输过吗?”

老头想了想突然愤愤,“个龟儿子手气好的很喽,我要是昨天那把有那手气,哼!我也加五钱,朱麻子你个龟儿子莫得嘚瑟。”

冯温听到这里来了兴趣,他学者这里的口音问矮胖男子,“真有这么厉害噻?”

矮胖男子倒也没计较冯温的生面孔,很自来熟地拍着冯温的肩膀说,“老弟我跟你讲,我们几个噻轮流盯着那小老头一整年了就没输过,啧,就算每天都赢噻,也就能赢点小钱。哎!王麻子你个龟蛋蛋,别跟你哥哥我抢啊!”

冯温灵机一动趁他们插科打诨间退出了赌坊。

街上人不多,他稍微打听了下兴隆酒坊的方向就小跑过去,跑了一段路就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冯温跑至他近前,拱手道:“三爷留步。”

那灰衣男子停下来,扭头看向冯温,冯温心里一惊,虽说此人发丝灰白,但看脸倒是不似个老头,该值壮年。

被叫做三老头的男子也没问冯温叫住他作甚,而且笑盈盈地说,“都说来者是客,不如阁下随我同去小酌一杯。”——竟是官话。

冯温拱手示意三老头带路,两人一路东拉西扯倒也不觉生分。

转眼到了酒坊,三老头熟捻地占了二楼窗边的小方桌,酒馆小二也没问他要喝什么,直接就给上了一罐子酒,又上了两碟小菜,一荤一素看起来颇为爽口。冯温也不急着问事儿,连着几个月的奔波他已累极,趁着这几日的休整又遇美酒当前何不痛饮一番。于是他捧起酒杯一饮而尽,果然是馥郁绵绸的佳酿,他心情大好立刻又斟一杯。

几杯下肚,冯温才开口问道:“在下冯温,崇宁人士,刚才在赌坊听几位老哥夸三爷手气了得。”

三老头摆摆手,“哪敢担这三爷的称呼,鄙人实乃出家之人,在门中排行第三,冯老弟唤我三老头就行。”

“啊,原是化外之人,那温某就尊称师父一声三哥,不知三哥在哪修行。”虽是这么说,但冯温横竖看这人没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好赌不说还嗜酒,看这头发也不似个和尚,难道是个道士?

“说来惭愧,我自小投身道门,乃紫阳山嵊云观道人,吴凌子正是贫道法号。”

冯温心里琢磨,紫阳山他知道,距崇宁并不算远,三五日的路程罢了,他几年前代管运输时也经常去往紫阳山那边的分会,只是那紫阳地势险峻从来未听说上边有道观一说。

“只是如今这世道信道者愈少,家师仙逝前嘱咐我要复兴观中香火,我便下山入世,却不曾想走走停停好几年,待来到这坪昌城依旧没想出如何与这世人弘扬道法,转眼已经一年有余,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是个道士了,哎,我愧对师父愧对师祖。”

冯温听完这一番话有些哭笑不得,就算张道陵在世,每天喝酒赌博哪还会有弘扬道法的心思,但他面色如常宽慰吴凌子,“不曾想三哥肩上居然还有如此重任,无论如何三哥至今仍苦寻复兴之法未有丝毫…松懈,实乃道门之幸啊。”这话对吴陵子很是受用,他双手握杯向冯温郑重敬了一杯,一饮而尽。

冯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问,“温某初来乍到,想向三哥打听个人。”

冯温截住吴陵子是有原因的,卢信其人不仅好色而且嗜赌,这里是去岬关的最后一个城,正常商队到这边都会安营扎寨整顿一番,卢信如果来过一定会在这城中待上两三日,这城规模不大,如今朝廷限赌,像这样的小城能有一间如此规模的赌坊已属难得,卢信来此地必然想消遣一番,那便是来这赌坊玩乐。而据那些赌客的说法,眼前这吴陵子每日都会去赌坊,问他再合适不过。

他继续说,“不知三哥可在赌坊中遇见过来自北边的商人?”

吴陵子端着碗思索道,“这边陲小城,生面孔也不多见,确有过几波人,不知冯老弟要找的是哪个?”

冯温思索片刻,极不情愿地说,“此人出身富贵,仪表风流,平日喜执紫檀折扇…交谈中总有高谈阔论。”

是了,卢信这人虽然混账到极点,却是生了副好皮囊,冯温特别不喜欢他这点,比起褚珲可担重任的沉稳模样,卢信更显得除了一副皮囊两瓣嘴外一无是处。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清白殷实的好人家女儿愿意嫁入他卢府做个五六七八房的妾室,这让还未娶亲的冯温更厌恶卢信了。

“嗯…”略一思索,吴陵子道,“似乎是有这样一位公子,得是几月前的事了,出手很阔绰”顿了顿他又笑道,“手气倒是着实一般。”

冯温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追问,“三哥可知此人后来去了何处?”

“容我想想…要不这样如何,冯老弟若是不着急赶路就先回住处等候,明日下午你来城北塘桥村寻我,那会儿我该替老弟打听到了。”

“真是多谢三哥相助,这顿酒就让小弟请了,三哥莫要推辞。”于是两人又是一番客气来往好说歹说,终归还让冯温抢着付了酒钱。

两人在酒坊前道别后,冯温便回了客栈,他一进房门便有手下递过来一封信,原来是驿站的站役按着冯温留下的地址给他送了过来。冯温想这小城虽然偏远,民风却是相当热心。他展开信件件,上面内容大致是另一队人马在那边苦寻多日无果,除留两人继续探查,其余人马已整队向坪昌而来,若碰巧无法回合便在驿站小住等候冯温一行归来。冯温折好信纸放进袖中,想到另一队人马若来坪昌所行路线多为山路,可真是苦了自己的那几位兄弟,思及此处他又将卢信从头至尾骂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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