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2 / 2）

寒霜没绕过弯来，半皱着眉毛疑惑道：“什么？”

他看着她，许多的话总说不出口，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他忽然又道：“我们下次还可以见面的吧？”

寒霜笑起来，“怪人！”说罢，她躬身下车，砰地关上门，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闻家驷目送着寒霜细瘦的背影，直至在加油站的拐角处消失。

消失后，他的心头竟渐渐弥漫上一种伤感的情绪，颇有一种失恋的意味。

血缘关系总是神奇的。

郑生对她再好，她也希望他对自己不好，这样便有了讨厌他的理由；而她的亲生父亲也许在别人眼里坏透了，再不好，寒霜却还是会对他有所期待。

寒霜是中午时分到达的她母亲家里。

本来她母亲与郑生只打算随便吃一点剩菜的，见到她来，都有些不知所措，郑生头一个反应过来，忙从冰箱里拿了鱼、肉出来解冻，他要亲自下厨给寒霜做顿饭，为她接风洗尘。

寒霜打量了这房子一眼，装修的还算不错，比她的老房子要精致的多，也要大得多，可她不艳羡。

母女俩坐在客厅里絮絮地说着话，聊着家常，寒霜只说成绩也都还好，母亲又问她是不是还在和魏宇谈着恋爱，寒霜愣了愣，无所谓地笑道：“早就分手了！”

她母亲点点头，“我当时就觉得他对你不够好，这男孩子每天就跟你聊天，打游戏，没什么上进心。可是你喜欢，我也没法说什么。”

寒霜笑道：“那时候小，不懂。现在懂了，就分手了。”

她母亲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对她颇有亏欠，一下子没有了话说，寒霜也沉默了下来。

“哦对了——你最近身体还好吧？”寒霜忽然问道。

“我身体好着呢。”她顿了顿，欲言又止，“就是你叔叔——”

寒霜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上瞟去一眼，“怎么了？”

“你叔叔最近心脏不太舒服。”她母亲道，面上有些愁容。

寒霜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索性抿着唇没再作声。

吃过了午饭，寒霜去卫生间里方便。等到她洗过手将要出来的时候，却隔着门听到餐桌上传来了几声叮咛。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她听得一清二楚。

“你等会儿别忘了给孩子点儿钱，我每次给她，她都不要，你给她，她还是收的。”这是郑生在小声地说话。

她母亲接口道：“你怎么不跟她说这些钱都是你给的？”

“我要是说了——她还能收吗？”

她母亲有些沉默。

“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帮她把原来留给她住的那个房间收拾收拾，叫她今天就别走了，在家里住一晚上，她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去我朋友那过一晚上也行，你们母女难得见一回，你多陪她说说话，啊？”

寒霜躲在门后，一时间五味杂陈。

然而她就是不喜欢这个男人，她的潜意识里总觉得是因为这个男人才导致了她父母婚姻的破裂。虽然她也明白，是父亲出轨多次，是父亲疑心疑鬼，是父亲逼得母亲提出来离婚。

她都明白，可是永远也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这些年来她看在眼里，郑生对她很好，对她母亲也是真的百依百顺，而她自己的父亲，却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她父亲一向是斯斯文文的样子，写得一手顶好的情书，写得一手好字，会写诗，也很会打扮自己，永远是潇洒而深沉的形象。

寒霜好像每次爱上的都是“人渣”。

只因她父亲年轻的时候是个“不自知”的风流浪子。张寒霜耳濡目染，喜欢的便都是像她父亲这样的男人。任何事情上升到基因与心理层面的时候，那么深受其害的人类，又有什么办法来制止？天生的坎坷。除非是上帝大发慈悲，让她重新投胎，换个老实忠厚的父亲。

渣男是从来不会有自知之明的，除非在某个灵光一现的夜晚。寒霜的父亲大晚上收到闺女打来哭诉失恋的电话以后，也是一脸的震惊，恨不得把欺负了他女儿的兔崽子给大卸八块。

大半夜的，他抽了一整包烟来怀疑人生，细数自己年轻时候的种种“罪孽”，痛定思痛，从此痛改前非。

我不知道世上那许多渣男最后的结局——也许只有等到他们心心念念的女儿也受了同样的伤害之后，才能够体会到自己当年的无耻。

寒霜终于还是没有留下来过夜，她吃过晚饭便又一个人回了老房子里。

谁也劝她不住，也许是她太过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