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霜历18年5月20日
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想来是稳妥的甜,因为不再迫着叫人心慌,又不可再切身感受到那时的怅惘痛苦,所以与现世的自身各自安好的稳妥着。或许藏在记忆深处的时候还是淡淡地樟脑的清香,要是真拿出来,把樟脑凑到舌尖尝一尝,又是说不出的苦涩。所以正如一位诗人所表达的:人类无法忍受太多的真实。
干脆躲进回忆里偷生。
陈齐强就是寒霜记忆里的那么一块樟脑丸。寒霜越长越大,情愿自己只记得当时同他在一起的好处——稚嫩又甜蜜,全是小年纪孩子扮家家酒似的快乐。谁知道他偏赶上来提醒寒霜记忆的更新,提醒她——她挑选男人的眼光打小儿便不行。
陈齐强从朋友那里得知了寒霜分手的事情,这两天又打电话,又加微信。之前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魏宇删掉了,近两个月来倒是一传十,十传百的陆续加回来许多的老朋友。倒不是寒霜刻意要人家知道她结束了上一段感情,而是魏宇迫不及待地在朋友圈里发了许多与另一个女人的合照。
寒霜从陈齐强每日发来的字里行间便能猜到他的想法。他问她近来心情好不好?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吃饭?几时睡觉?他想来找她玩,说既然两个人上大学的城市这样相近,为什么不见上一面?
目的是什么,寒霜心知肚明,便每每在他还想进一步表示时提到他的女友,他现在是有女友的,朋友圈里隔三差五的秀着恩爱。
寒霜暗地里为他的女友心寒,觉得那女孩子真是可怜,被蒙在鼓里,还痴心一片的爱他。
这一天吃过晚饭,陈齐强转发了一片空间日志给寒霜,是魏宇写的。
内容无非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就是这宋敏云云,自从遇到她,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我很不解人类口中的这些情爱:仿佛一辈子总是十分容易,仿佛一生就在眼前,所以总是很轻易的就脱口而出“此生挚爱”,感情寒霜的一片心血都是给这对男女的偶像剧做铺垫么?
寒霜那时候气的呀,找柳林发了一通牢骚。其实算不上愤怒,因为她本是连生气都自带一种温柔的女人。
陈齐强对于魏宇的这一种张扬的行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以前做同学的时候也从来不和他来往,把出轨也说的那么好听,真是个渣男!”
寒霜咳嗽了一声打扫喉咙,“你俩差不多吧。五十步笑百步。”
她想到几年前与陈齐强的一段真心实意的对话。
“跟你刚分手的时候我闹着要自杀,给你写很多信,你拆开来了送给别人看。后来割腕不成功,被我妈妈一巴掌打醒了。”
“后来不管怎么样,就想,要平安无事地活下去。”
这些都是寒霜多年前的一些心路历程,她把这些话当作原宥了那段往事的资本,且嘲且笑的一一敲给彼时为了当年的荒唐而向她道歉的陈齐强看。
“哪里差不多?我比他总要好一些,至少我从未出轨。”
寒霜不禁微笑,她这微笑却是带着点狞笑意味的。
陈齐强从不愿承认自己的出轨,向来都只为自己辩解说是怕谈恋爱会影响了两个人的学业。这个人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过不去良心上的这道坎,于是拼命的为自己开脱,我想,说到后来,恐怕连他自己也渐渐地相信了。
寒霜是一点点在成长的,然而她太重情了一些,不能从一次的失败里就找到关窍,所以经历了这么许多次的“遇人不淑”,才终于学会了一些情感中不足为外人道的本领。
她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同陈齐强,那时候真伤了心,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悄悄的想要一个人含恨而尽;后来遇到第二段感情,她竟然卑微的愿意去给人家做地下的情人——只要人家不同她分手,可尽管这样,人家总是不肯,她便又一次的失了心,可是懂得了要爱惜□□理;再往后便是同魏宇的这第三段感情,这一次虽然卑微也卑微了,然而总算在最后关头保留了那么一点点自尊,她同他不吵也不闹,只是平静的说分手,此后再怎样痛不欲生,山长水远,都与他无关。
她真的是一点点被教会长大的,打碎了牙齿和血吞。但凡如她这样烈性痴情的男女,往往后来变做笑闹无情的情场浪子,或是此生不敢再付诸真心,总是叫人唏嘘。
------------------
霜历18年6月12日
天空浓云密布,热风吹过,乱云飞渡。
之前同闻家驷拍的那一组照片,如今被放到一个私人的小型展览室里展览,从而叫寒霜结识了一个慕名而来的男人周益,资深摄影爱好者,正在攻读硕士,是个前女友出轨的单身好男人。
因为有共同的文学爱好,人又斯斯文文的,所以寒霜这些天来得空便陪他聊上几句。
认识的三天后他开始打电话,一个星期以后叫她“宝贝”,寒霜生硬的皱了皱眉,严词拒绝。
“在那之前,一年的时间里,我找了心理医生。”周益半藏半露的向她剖白。
寒霜不解,出于礼貌则向他求证,“为什么?”
“被前任伤透了心,你知道的,她出轨了我的好兄弟,后来我们分手,我又尝试着谈了几段恋爱,但从来不会超过一个月,各种各样琐碎的问题……我不知道,不知道是她们的问题,还是我自己的问题。心理医生让我在一年里要抓住一样我能坚持的事物,并且不谈恋爱……”
“所以?”寒霜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