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好吧。没以前好吗?”寒霜的嘴角似乎永远挂着一丝远远地笑意。
“以前好,现在更好。”
寒霜笑了笑,不作声。
“就是感觉你经历了很多很多事。”
寒霜脚下的步子一顿,微微沉吟,“啊……这样啊……”
他们这一回交谈甚欢,然而彼此都克制,没有去触碰到从前感情的话题。他的笑话段子一个接着一个,连珠似的从嘴里滚出来,寒霜弯了一双眼,捧着他嘻嘻地笑。
吃过饭照样回来了,她坚持着叫他不要送,到了宿舍却忘了同他讲上一声,他却急急忙忙的打来电话,问她是否还好?是否平安到达?她推说是太忙,没时间回消息。室友们旁观着,彼此挤眉弄眼,互相致意。
到了晚上她睡下,迷迷糊糊地睡到下半夜,又听见手机在那里兀自倔强地振动着,她拿起来一看,是张时岩发来的一串消息。我从墙壁上探了头去看,斜斜地映着一个影子。
“我知道你现在在改变原本的自己,也许你什么都明白,就是不确定。害怕再次用情,再次受伤。但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一个人用这种方式这样痛苦的成长,我不想天天半夜睡不着觉,担心着你的担心,心痛着你的心痛。然后在每个不眠的夜晚翻看着多年前我们的消息记录,想着我们那些少得可怜的曾经。”
他说:“别把自己逼的太累,休息休息。”
他说:“如果你累了,如果你想哭,我的肩膀借给你。”
他说:“我爱你,爱的是独一无二的你,爱的只是张寒霜而已。”
我只记得这些教我印象深刻的句子,然后记下来,记到我的手记里。也许是因为这份感情太过真挚沉重,寒霜默然良久,终是默默关掉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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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历18年5月11日
第二天一早,她装作才看到消息似的回复,“对不起。”
“我啊,我只是不想谈恋爱了。”
柳林问起张时岩一事时,寒霜这么回答。
这一段日子里寒霜忙着和室友刘慧一起去茶叶研究所里兼职做账,研究所离学校是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好在只是周末去。站台上人多又挤,她和刘慧两个人提着一袋子要登记的黄页,在人堆里等车,早上总是一堆或兼职或回家的学生的早高峰,这样的情境下,两个人互相打气,鼓励自己不要畏缩。第一辆车来了,大家一拥而上,那股蛮劲儿大有冲锋敢死之士的壮观。她同刘慧好不容易挤上去了,有个立足之地,这才有功夫细细地出汗。从敞开的车窗户中微微透了口气,彼此会心苦笑。车厢里仿佛是鸡笼,又像是沙丁鱼的罐头,人人挤在一处,挤扁了,和成肉泥。
早上是这样的光景,仿佛下半世全要在车里消磨了似的,其间还要转乘几趟,拿这些工资,不够折磨人。然而每每到了晚上,公交车停开了,他们就只能够寻找路边停着的公共自行车骑行回学校,这时候想起来公交车的好处,骑在路上又是半天。
有课的日子里算好了时间,赶着没课的时候,或者同刘慧两个一道去来凤桥饭店里端盘子洗碗,既累且脏,泔水桶不知放了有多久,鲜少有女学生愿意去做工的。
然而这两份工作的报酬都很好。柳林劝她何不找份体面又不至于太远的工作?寒霜只说这样的工作赚钱少,年轻人情愿累一点苦一点。柳林便笑骂她是为钱红了眼。寒霜想了想,笑着同她讲道理:“你这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怎么能懂我的苦处?我并不爱钱,但我知道钱能带来独立和自由,我喜欢的是独立和自由的生活。”
她赚了钱,给自己买了许多的护肤品化妆品,买了衣服,又买了鞋。她和魏宇在一起的最初,甚至连李宁和耐克都分不清。抠抠索索地省下钱来陪他玩,打饭也只打素菜,她穿的寒酸,魏宇便总是想方设法地把她藏起来,不让朋友看见。寒霜原本不能够理解这些,只有我每每为她心疼叫屈。
学习与兼职的间隙她便疯魔了一般的读书,她努力让自己内外兼修,不愿徒有其表腹内空空。
这一向同闻家驷断断续续地还有着联系。傍晚时分,闻家驷忽然来消息说请她到南京拍一组外景的照片,当模特赚钱,顺便可以领她去南京各地游玩一番。她正读到《儒林外史》,对于书中的金陵风物向往不已,更何况酬劳颇丰,她与闻家驷谈妥了南京一行的住行起居,便欣然应允,即刻打点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