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别之花（二）（1 / 2）

小蓝车后面载了个人，陆昶也能骑得风生水起。孙蒋伸手去捂自己冻红的耳朵，一边大声和陆昶说话：“兄dei你这不像去看牙医啊，我有个哥哥婚礼迟到，你就像那个新郎一样哈哈哈哈诶诶左拐左拐，直走就到四中了兄dei你是要去复读吗？”

陆昶龇牙：“谢谢你及时提醒。”孙蒋手一挥：“不客气！不过兄dei你这脸都歪了，有点厉害啊，是该去看看牙医了。”

陆昶：“……”

孙蒋闭着眼睛继续念叨：“下面第三个路口左拐，然后第二个路口右转，再右转，直走再左拐……”

陆昶：“哥，您能指个直线吗？”

“我这不给我们枯燥的路程添点乐趣吗，不然我给你唱歌也行，接着直走就快到了。”孙蒋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陆昶无话可说。

路边停了一辆救护车，悄无声息，后面大开。

陆昶经过的时候特意够了一下，空无一人。孙蒋也看了一眼，语气都凝重起来：“这车……”陆昶突然刹车停了下来，孙蒋差点被甩下来，又开始滋哇乱叫，陆昶跑向马路对面，这条路上是在建的政府设施，平常行车就屈指可数，一个穿着白衣的人捂着额头坐在路牙上，一个医生在替他处理额头的伤，前方五百米左右两个人抬着担架狂奔，一个医生举着输液瓶跟在旁边。

陆昶追过去，眼见着速度慢下来，抬担架的家属一边流泪一边无力地喘着大气。

陆昶立刻接过那个失力的人，问道：“是去附属南院吗？”孙蒋骑车赶上来：“大哥，这怎么回事啊？”带着口罩的医生急急回答：“病人心脏房颤，有高血压和心脏外科手术史，救护车故障，需要医院设备继续抢救。”

陆昶沉默了一下，只是继续抬着担架奔跑。医院急救通道有担架车候着，陆昶一进医院大门就感受到了混乱。整个医院大楼没有一丝光亮，拥挤在大厅的人们喧哗尖叫抱怨如潮水般涌出来，混杂着竭力指挥的怒吼声。陆昶把担架放到车上，有个医生立刻跳上车来对病人静脉注射，一边用听诊器检查心率，另一个继续把车往大楼里推。陆昶不自觉跟着推车的那个医生，病人被安置到病房有人接手，那个挂着听诊器的医生才拉下口罩，舒了口气：“好消息，基本脱离生命危险。阮医生，多谢帮忙了。”

带着圆眼镜的医生呼吸有些急促，他声音不太平稳：“为了病人，医院现在乱，我们科门诊留个人守着就够了，出来帮忙比较实际。”

“这是有记录的最后一辆急救了，刚才小喇叭吼着灰色代码，恐怕要集合一趟。”阮潇潇胸口擦了一道血迹，他平静地取下口罩：“我先去消毒。”

陆昶问：“灰色代码是什么？”阮潇潇转头就与他对视上了，然后移开了目光，下意识捂住了胸口挂着的姓名牌。

“……”

“无关人员请不要擅自进入诊区。”

陆昶紧张地掏出手机：“我有预约门诊。”

阮潇潇看了看他贴着便利贴的手机屏幕，探究地打量了一下陆昶：“请问您是哪里不舒服？”陆昶捂着右脸颊说：“我肚子疼。”阮潇潇皱眉。

“你的耳朵怎么回事？”

陆昶这才发现，右耳的血顺着下巴留下来，凝在侧脸，蹭到了衣领上。

阮潇潇：“跟我来。”

陆昶就乖乖跟在阮潇潇身后，停电之后的医院大楼里一片昏暗，仿佛置身于一个迷宫，陆昶只是望着阮潇潇白衣的下摆，仿佛多年前骑车跟着的校服衣摆。

那个圣诞节，阮潇潇立在四面透风的车棚里，站在陆昶的车旁等他。阮潇潇耳尖还泛着红，他认认真真地望着陆昶的眼睛，说：“我知道了，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送你。我觉得这是一件需要经过慎重思考后才能进行的事情。”陆昶没料到阮潇潇会在这里等他，呆愣愣的，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抓关键词。

“……现在？”

阮潇潇转头就走。

陆昶急忙推着车跟在阮潇潇后面：“现在？现在是什么意思啊阮潇潇，你能不能透露一句，你让我好心急啊，阮潇潇，潇潇，你看我一眼呗……”

阮潇潇头也不回地走着，耳朵红透了。陆昶感觉自己越走越猖狂，几乎要原地蹦哒起来，怕撞到阮潇潇，只能紧紧盯着他的校服下摆，在心里小小的雀跃，又生怕自己真的误会了。极小声地恳求：“阮潇潇，你看我一眼行吗，求你了……”阮潇潇快走几步，停了下来，陆昶立刻拉住车，阮潇潇回头，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是白痴吗！”

阮潇潇走后，陆昶一个人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