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二姐端着簸箕下楼来，看见凤飞还坐在下面发呆，就把簸箕直伸到他的鼻子底下，献宝似的跟他弟弟说：“你看，就这么一会，我都收拾好了，干干净净！”

凤飞敷衍地点点头，承认了他姐姐的确手脚麻利，二姐累了半天，看他连句话都懒得说，不由抱怨起来：“你的脚伤了，又不是我故意的，我已经收拾了，你为什么还不满意！”

凤飞摇摇头：“哎呀，姐，我有什么不满意啊，我是肚子饿昏了，没劲儿！”

他二姐听了，这才转怒为喜，端着簸箕浑不在意的说：“我也饿。”

“老三已经去姐夫家了，你忍忍吧，她多早晚该回了。”

凤飞听了这话，身子歪向一边，把伤脚抬起来搁好，姐弟两个原地忍耐，等着三姐回来。

凤飞在发呆，二姐却闲不住，几里哐啷地摆弄筐里的瓷片，她把碎片一块块地挑出来拼好，嘴里咕哝着：这原来是个什么物件，颜色怪好看的。

凤飞也伸头去看，只见那些碎瓷片上花花绿绿的，确实鲜艳，可惜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凤飞也认不出它原来是个什么东西：“别玩了，小心你的手，你看看我。”

二姐不听，她倔得很，拿着碎片，非要拼出它的原貌来不可，用心半天，果然拼出一个雏形来：“哈哈，弟弟你看，它原来是个盘子！了不得，好大个！不知道谁家吃饭用得着这么大的盘子？”

二姐没见识，凤飞忍不住提醒她：“这不是吃饭用的，这是有钱人家的摆件，图好看的。”

“哦，”二姐点点头，心想这有钱人家是排场大，这么好的盘子光摆着好看。又想弟弟虽然是弟弟，但懂得东西真多，认得字就是不一样。

二姐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弟弟，前几天我听见爹跟别人说，要送你去读书呢。”

凤飞把头摇得像的拨浪鼓：“没有的话，咱家哪来的钱？”

话一出口，突然觉得不对，他家是没有，但他爹不是刚敲了姐夫一大笔？

凤飞像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他的嘴一抿：“哪怕这事儿是真的，我也不去。”

小姐弟两个沉默了，二姐今年十二三岁，半大不大，已经懵懵懂懂，知道点事了。

“弟弟，别赌气了，读书多好啊。你读书又聪明，我记得小时候，爹教我们的字，你一遍就记得，又能读，又会写。我们姐姐妹妹那会儿多羡慕你。”

这总是凤飞两三岁时候的事，难为二姐还记得。他爹黄桑现在虽然混蛋，也不是一贯如此，以前娘还在的时候，黄桑也还说的过去。他们是旧家后人，黄桑纵然才学不出色，也认得两个字。小时候也教他们读书，可惜女儿们不是这块料，全体耐不下性子坐着，只想疯跑和玩，黄桑也舍不得打她们。

只有儿子沉稳，能坐得住，还特别聪明，一教就会，黄桑夫妻两个当然寄予厚望，可惜黄桑志大才疏，家里越过越穷，等黄桑把自己不多的墨水倒完了，凤飞还是进不起学。

再后来，娘死了，黄桑一天比一天惫懒，读书的事再也不提。本以为大家已经全体忘记了，结果黄桑居然还惦记着这个，去算计姐夫，叫凤飞心里好不是滋味。

正想着，忽听前门响起一阵欢呼，不用说，是三姐带着午饭回来了。二姐丢下手中的破烂，咻的一声窜了出去，凤飞只来得及听见一声：“你等着，我马上回来。”就不见了她的影子。

凤飞也想去抢，可惜伤口火辣辣的正痛，只能姑且相信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