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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人因为经过义体化改造，人的概念变得模糊，属于半人半机械状态，就会收到‘机器人三大定律’的约束，而‘机器人三大定律’里规定了机器人不得杀害人类。”
“而且，强制转换的话，一般会剥离素人的肉体，让他接受50%以上的转换，这样对方又能在素人变成智人的瞬间读取脑中有效的信息，也能让这个素人异化成傀儡。”
“那……这种情况下，还救得回来吗？”
文森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能，智人改造讲究循序渐进，每次义体化都要有休整期，不能急功近利。强制性转换会让人非常痛苦，基本上没人能承受得了。”文森特咽了咽口水，顿了片刻，“所以，如果军团里发现了被强制转换的素人都会把他们处决掉，为了让他们解脱，也是为了避免信息外露。”
会场此时一片寂静，文森特可能人生在今天达到巅峰，从未有这多人同时注视他，仔细听他讲课。
“那不是对素人很不公平？”有人嚷嚷起来。
文森特开始不自在起来，摸了摸头：“但是目前没有任何别的解决办法。”
会场顿时喧杂起来，一时间纪律失控，文森特似乎想努力恢复纪律，但是无力地喊了几句“安静”没人听之后，他就茫然站原地，完全放任自流了。
顾非白却屏蔽了周围的抱怨声和咒骂声，他错怪罗修了，他心里想到。
不知什么时候打了下课铃，大家都义愤填膺的离开礼堂，他拖在后面慢吞吞收拾着东西。
这时，他收到了罗修的信息：下课了来找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忙和尼格知乎一声，然后提着背包往罗修发来的坐标方位跑去。
他一下飞船就吃了一惊，纳闷地看了一眼罗修，这里是隔离区边缘地带，四周被橙红色的雾霾笼罩，一家破旧的酒馆突兀杵在隔离区的铁丝网前，里屋透出的昏黄灯光穿透空气尘埃消失在空中。
“这是阿尚放逐的地方。”罗修突然开口。
顾非白感觉自己身体一下子僵硬了，他为什么要带他来这个地方？他要做什么？他心中疑窦丛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那三个月集训时间里，他几乎将这件事情忘干净，他以为他走出来了，但是没想到罗修只是提起他的名字，他就冷到浑身发颤，那种屈辱感，那种无力感，又如同潮水般涌回来，将他几乎吞灭。
罗修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还在害怕？”他的声音很低很沉，“之前你觉得这种程度惩罚就够了，现在你再去看看，再去判断一下，他就在那家酒馆里。”
顾非白看着他，他的眼神依旧深不见底，他完全看不透。他下意识地摇头抗拒他的建议，然后意图逃离。
“如果你想选择那条容易的路也未必不可，自己考虑清楚。”在他转过头的瞬间，罗修提醒他，他的声线冷了下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顾非白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他必须面对的过去。他转过身来，径直朝那家酒馆大步走去。
临近门口时，他便听到了一个女人哭泣声音，还有张狂yin荡的笑声，那声音他不会忘记的，那是阿尚哥的笑声。
他猛地推开门，他看见阿尚哥正把一个可怜的女子压在吧台上，他的两只手正在受害人身上游移。旁边还有一个男人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着，他被五花大绑，身上遍布伤痕，一看便是阿尚哥的手下所做。他大致能推算出，这个绑着的男人，看装束应该是酒馆老板，而那桌上正在被侵fan的女子，估计是他的妻子。看来上次的惩罚没有对他起到任何惩治作用，他依旧恶性难改，怙恶不悛。
顾非白闪身到阿尚哥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这个角度上，他能看清楚，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是个刚怀孕的孕妇，这个禽兽！
阿尚哥转过头来，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谁啊？别来坏老子好……”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顾非白狠厉的一拳正中他的门面，阿尚哥的脸立即凹陷了进去，鼻子都打歪了，正淅淅沥沥淌着鼻血。他正了正脑袋，定睛一看这不速之客。
“是你？”阿尚哥笑了，有点难以置信。
他的两个手下还想对顾非白发难，却被阿尚哥制止，那可怜的孕妇赶紧得空爬起来，拽着他的老公，连忙跑走了。
伴随着他俩逃走的门吱哑一响，随后酒馆重归平静。顾非白和阿尚哥，两人安静地对峙着，半晌后阿尚哥打破平静，他笑了：“没想到啊，罗修真的把你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
“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呢？”他又问道。
做什么呢？他心里也不清楚，是来一场快意恩仇的复仇，还是来一场心胸豁达的救赎？他心里知道，这都不是答案。所以当他开口时，变成了这样：“我只是想来问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情？”
阿尚哥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傻B，他笑出声来，笑得肆无忌惮眼泪直流。
“还能为什么？”他裂口嘴，露出一口黄牙，“还不是因为你看起来就好欺负！”
果然如此，他心里早有预料，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可能觉得如果这个人能够流露出哪怕一点点的愧疚，一点点的悔恨，他就会放过他吧。
但是他没有，他怎么可能会有？
顾非白的身体比头脑先行动起来，在他反应过来时，他看见阿尚哥他的手下已经倒在地上，几乎不省人事了。而阿尚哥最惨，他两股之间的事物被顾非白一刀削下，手筋脚筋都被挑断。虽然他是个义体人，这些器官都可以再更换，但是以他现在的财力估计是不可能了，而且顾非白相信今天他所受到的屈辱将铭记在他的灵魂深处。
不过这个家伙算是个硬汉，很有点血性，男性象征被毁眼睛也不眨一下。他此时满嘴鲜血望着顾非白直笑。
“很好，非常好，像我这样的人，就该是这样的结局。无数夜里我都想着，这一天迟早要来，但我没想到，会是你来做。”
“看来你不知道，那些但凡不能杀死我的，最终都会使我更强大。（尼采说的）”
“不不不，我当然懂了，我早就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在这个世界‘不能听命于在自己者，就要受命于他人。’（也是尼采说的）。你以为VLV军团是个英雄的造梦工厂，你以为他们就可以拯救世界？”他咧开嘴笑了，“用暴力去治理暴力，得到的依旧还是暴力。这世界烂透了，根本就没什么好值得我们努力。”
“他们跟你不一样，你不过在为自己的恶行找借口。”顾非白怒道，他提起阿尚哥的衣领，愤怒的鼻息几乎喷在他的脸上。
但是他只是笑，笑得顾非白头皮发麻。在顾非白离开酒馆时，他说道：“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了，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修站在不远处，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他抬起头来，雪花在他脸上渐渐消融，不知怎的，他看起来有些寂寞。
“完事了？”他看着他问道。
“恩。”顾非白低声应道。
他报复了阿尚哥，按理说该有复仇的快感，但是他却有些莫名失落。
“师父……”他踌躇着，但还是问出来，“你当时为什么不救美莉？”
他心里早就知道原因，但是依旧固执地想从罗修嘴里听到答案。
罗修沉默了许久，终于回道：“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人到底是什么？美莉的事像是一个电车难题，比起她，我选择了团里几万人。但是生命的代价是惨重的，它不仅仅只是一串数字……”
原来对于美莉的死，最失落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顾非白抬起头来，极为认真地看着他。如果在三个月前的话，他肯定觉得自己疯了，因为他不过是凡夫俗子，肉体凡胎，是这个世界进化的底层。但是现在他内心冲着一股气，他不想再留下任何遗憾。
“师父，我想变强，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英雄！”他一字一句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