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陈声涛走过来一记手刀砍在宋勇胳膊上，痛的他立时松了手。

“你走吧，你女儿让你媳妇儿来接。”陈声涛把宋知寒护在身后，“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书记，一身的官场气，此刻毫不收敛。

“书记——”宋勇还要再说，被他一个眼神制住了。

他眯了眯眼，想到什么，“好，好，我先回去。”他歪头往陈声涛身后看了一眼，“你早点回来啊，爸爸在家等你。”

宋知寒直视着他，眼神毫不退缩，但也没再往前。她不是只会挨打的傻子，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逞能。

宋勇没想到这丫头这时候还这般挑衅他，拳头捏了又松，终是转头走了。

他的身影融进夜色，很快就看不清了。

*

“你这儿有没有药膏，给她擦擦，”陈声涛牵着宋知寒，“我先把人领上楼。”

“行，我去找找。”周孟宾点点头，有些意外。他这大哥可不是个爱做善事儿的人，今儿是撞了什么邪。

陈声涛领着宋知寒坐下，他看着她的脸，血丝这会儿已经凝住了，像两三道细细的红线。

“疼不疼？”他轻声问，怕吓着她。

他的手还握着她的，宋知寒动了动把手抽了出来，“谢谢叔叔，我不疼。”

她这副样子看在他眼里更是可怜，小孩子都是怕疼的，她这般坚强，定是平日受了太多委屈，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就不再说。

宋知寒不知道对面的人脑补了这般多，她能察觉出他对自己的关照，却不知为何。而莫名其妙的好总是让人不安。

“你爸爸经常打你吗？”

她皱了眉，对于别人这种探听下意识的排斥，“没有。”

陈声涛叹了一口气，他看出她对自己的抗拒，从第一次和她说话开始。

他不再问她什么，直到周孟宾拿着药上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

陈声涛拿过药递给宋知寒，“你自己擦？”她定是不愿意别人碰她的，虽然她没这么说过，可他就是知道。

她很快接过去，“谢谢叔叔。”

她擦得很快，甚至可以说是粗鲁，好像只是为了完成擦药这个动作，“我该回去了。”她盖上药膏的盖子，站了起来。

“你再等等，你妈妈会来接你的。”陈声涛想拦住她，“外面这么黑，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怎么可能？他难道以为宋勇回去会告诉方秀来这儿接她？宋知寒有些好笑，“叔叔，我爸不会给我妈说我在这儿的，她——”她变了脸色，突然住了口，疯狂的往楼下跑去。

宋勇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打她，那能找谁出气呢？

宋知寒不敢再想，越跑越快，约莫是踩到了个石子儿，整个人往前倾，下巴磕到地上，擦破了皮。

“没摔着吧？”陈声涛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跑了下去，他不放心，只得跟了上来。

她被他搀起来，又大力挣开了他，继续往家的方向跑。

不会的宋知寒，是你想多了，你想多了。她自我安慰着，脚步却不停。

她跑得快，不多时就到了。门大开着，黑漆漆的，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往里屋跑去。

里屋的灯开着，但瓦数不高，光线昏昏暗暗的，她走近了，才看到方秀躺在地上，身上只一件单衣。

“妈妈。”宋知寒蹲下来轻轻摇了摇，唯恐伤了她。

“这是怎么了？”陈声涛快步走过来，“知寒，你先站一边儿。”

宋知寒站了起来就往另一侧里屋走，门是关着的，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抬脚就踹开了。

刘翠被这声儿吓得瓜子撒了一地，“臭丫头你又发什么疯？！”

“宋勇呢？”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大没小，那是你爸爸！”她拧眉，怒斥道，“没家教。”

“我问你宋勇呢！”她拔高了声音，随手抄起身旁架子上的杯子往刘翠身上砸，“他把我妈妈怎么了？！”

刘翠额角被砸的生疼，踢了一旁的瓜子盘就要上前收拾她。

“翠姨——”陈声涛突然出现在门口，“翠姨，你家儿媳妇不省人事躺在地上，你不知道这事儿吗？”

“书记——”刘翠本是满脸怒色，见是他连忙变了副模样，堆笑道，“我吃了饭就在这屋，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陈声涛盯着她，不欲多说。他拍拍宋知寒，“乖，咱们先去看你妈妈。”

宋知寒回了自己屋，方秀已经被陈声涛抱回了床上，仍旧昏着。

“叔叔叫了救护车，马上就来。”他小心的卷起方秀的裤管，“是伤着腿了。”

方秀的双腿微微蜷着，膝盖处一片淤青，上面还残留着印记，像是棍棒留下的。陈声涛猜也猜得到是谁干的，他初初看到便吓了一跳，他不是没见过家暴，可这么重的伤，宋勇也真下得去手。

宋知寒站在床边一直没说话，他弯下腰看她，“别怕，车马上就来了。你妈妈会没事儿的。”

她回望他，“会吗？”

“会，”他蹲下来和她平视，“一定会。”

宋知寒眨眨眼没再说话，她用袖子擦了擦方秀脸上的灰，趴在她旁边也跟着闭上了眼。

是梦吧，梦醒了妈妈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