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怎么样?”陈声涛上前一步。
白大褂摇了摇头,“腿保不住了。”他往他身后张望,“书记,那大妹子是您家的?以前没见过啊,她家里边儿人呢?”
宋知寒站在一旁,扯了扯白大褂的衣角,“我是。”她神色平静,“是要截肢吗?”
白大褂乐了,“小丫头懂的还挺多,截肢你都知道。”
“是要截肢吗?”她又问了一遍。
陈声涛踢了白大褂一脚,“你好好说,这会儿别掉链子。”
“截肢倒不用,”白大褂清咳一声正经起来,“只不过以后就得坐轮椅了。”他看向宋知寒,“这是她女儿?”
陈声涛没理他,蹲下来两手扶着宋知寒的肩,“要去看看妈妈吗?”
宋知寒点点头,像是没了说话的力气,拖着步子往里走。
“诶,她还没醒呢,你去了也是——”
陈声涛拉住白大褂,“让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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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秀的确还没醒,许是因为房子里温度较高,脸色不那么苍白了。
宋知寒站在一旁,“妈妈。”她轻轻叫了声,并不期待能有所回应。
“困吗?”陈声涛走近了,弯下腰低声问她。
宋知寒摇摇头,“你回去吧陈叔叔,我在这儿就行。”她停顿了一下,“医药费您能不能先帮我垫一下,还有轮椅——”
“这个你不管,叔叔来解决,”陈声涛看了一眼一旁的空床,“你想在这陪你妈妈也得照顾好自己,困了就去那儿睡,知道吗?”
“知道。”她应着,人却不见动。
“你奶奶那儿——”陈声涛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换了个说法,“要叫你奶奶过来吗?”
“她不是我奶奶!”宋知寒有些激动的反驳,夜里的卫生所很安静,走廊的应声灯亮了两三盏。
陈声涛皱了眉,从没有人跟他这样说过话。如果说之前她只是隐晦的表达抗拒,那么刚刚就是□□裸的敌意了。
她竟这么讨厌刘翠?还是说,她讨厌的是自己?
“对不起,陈叔叔。”宋知寒强忍着不适,主动拉了拉他的手。她不能再这么任性,什么事儿都随着自己的心意。喜欢谁就多说几句,不喜欢就一脚踢开。宋知寒,你又不是公主,你只是一个赌棍的女儿,没人有义务将就你。
对面的人是书记,他能帮你解决方秀的医药费,能出轮椅的钱。甚至……甚至,他能帮方秀彻底离开宋家。
想到这里,宋知寒握紧了陈声涛的手,只要他能帮方秀离开宋家,那讨好一下他又有什么关系。
陈声涛有些惊讶,他很快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揉了揉,“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你等着,叔叔去给你找个热水袋。“他快步走出去。
宋知寒看着他的背影,眼睛眨也不眨。他对自己的好不像是作伪,可太突然太莫名,没有时间的沉淀,显得格外的诡异。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没孩子,把自己当作他的孩子了?或者他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又或者他把自己当作一项政绩,“领导弱小妇女儿童迎接新生活”,以此作为政治跳板?她越想越远,越想越荒唐。
刚刚从旗山跑回去跑的太急喝了不少凉风,脑子隐隐作痛。她揉揉太阳穴,不再去想。
不管他什么心思,自己配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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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这儿热水袋给我拿一个。”陈声涛敲敲桌子。
白大褂抬起头,“哟,书记您还没走呢,”他拉开抽屉递给他一个,“给那小姑娘啊?”
“嗯,”他转开热水袋的塞子,往里倒了点水左右摇晃了下,倒进池子里。
“怎么这么多灰。”
“这就是拿来暖手的,又不是喝的,灰再多也不碍事啊。”
陈声涛不理他,反复又涮了好几次。
白大褂和他是同学,这么多年相处从没见过他这么细心过,连尊称都忘了,“涛哥,那是你遗落在外的私生女吧?”
陈声涛看了他一眼,“别瞎说。”
“我这是合理的猜测,非亲非故的你对她这么好干嘛?”看他这个样子,白大褂更坚信了,他翘了个二郎腿,“难怪我看她长得挺像你。”
“范成!”
范成摆手,“好好好,我闭嘴行了吧。”
陈声涛装满了热水袋,用手背试了试水温。他走出去两步又退回来,“在她面前别乱说话。”
“知道了——”范成拖长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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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宋知寒已经睡着了,她躺在方秀旁边的空床上,只露了一个脑袋。
陈声涛有些不放心的伸进被子里摸了摸她的脚,果然冰的很。他把热水袋塞进去,压实了被子。
做完这些后他没再停留,转身走了。
“我明天还有个会,要先回去准备材料,你帮我照看一下。”
范成有些犯困,“行。”
“麻烦你了。”同学这么多年,陈声涛很少在他面前摆什么书记架子,此刻让人家帮忙自是心存感激。
“小事儿,反正我今天是夜班儿。”
“要是有什么事儿你打我电话。”他不放心,又加了句,“你有我电话吧?”
要说刚刚范成只是开玩笑,现在可就真的觉得那女孩儿是他女儿了。不过他没再调侃,只一本正经的答,“有的,之前存过。”
陈声涛点点头,终不再说什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往大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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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寒睡的很不踏实,眼睛闭着,可眼珠子却不受控制的来回转,她有些烦躁的紧闭了一下眼,又无力的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