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腾腾升烟小笼包,娇嫩欲滴糖葫芦,咦?胖嘟嘟小娃子拿着什么?晶莹通透,小巧玲珑,白里透红,蒲衫盈凑近闻香。
唔~,是鲜虾饺。
“走啦,蒲扇。”木师父扯着她的围巾,固定她在斑马线前。
蒲衫盈原名蒲衫,乃巫院门前弃婴,由堂口拿蒲扇扇垃圾的张开印捡进门,随意给她取的,盈字是跟了木师父后,嫌弃她不够女孩,特意加上。
张开印自她叫衫盈后,捻着胡子:“衫盈衫盈,盈盈秋水都被扇走了,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没男孩喜欢。”
蒲衫盈怒掀棋盘,不回头地走了。
巫院里的学徒均先天有巫灵,最不济是祖上巫辈,后代巫骨内藏,送自己子女来的,衫盈却是被捡来的,同念法术,别人召唤来是飞鸟,她召唤来的是野狗,兴许是午饭肉汁沾染衣服,香味勾引来畜生。
此生无缘巫法悟道,她不在乎,只要师父每次下山带她来就足够了。品尝人间百味才是她的人生真谛。
东张西望间,师徒二人来到徐宅。
松城正值冬季,雪花飘落,店铺提早关门,街道没人叫卖也没人闲逛。晚上十点,看门的大叔看见蒲衫盈光着脚丫,木心的鞋子满是泥灰,两人一身黑衣外袍,又都是女子,面容清雅秀丽,战乱中,胭脂巷也跑出来讨吃。看门人遂驱逐道:“快走,快走,还没到初一十五,没米派。”
蒲衫盈往前一步:“是你们家大老爷请我们来的。”
木心听出她大声中带着怒意,训导说:“衫盈,你不能这样说话,别人不知我们底细,自然处处防备,难道费时生气在不懂的人身上。”
蒲衫盈低头不语。
木心拿出信,交给看门人。
看门人打了一通电话,楼上亮灯。
王掌柜来迎接他们,一番寒暄后,主人徐之寅终于出现,披着墨绿袍子,徐渣夹着些许灰白。因为前方的战事,几天几夜没合眼,小儿子出了事,医生进不得城来,疲惫交加下想起曾祖父,死后留下一份信物,若以后家人遇到疾病灾难无法解决,把信物绑在鸽子上,静候佳音。
徐之寅独留王掌柜和两名奴仆在厅堂。
徐之寅肃穆正坐,审视木心和蒲衫盈,穿着朴素,怕是什么街巷骗子:“姑娘除了信件,不知还有何证明。”
木心道:“徐爷,敢问祖上三辈,可曾有习巫从巫?”
徐之寅三代从军,镇守松城的军阀,将巫听成武:“当然,将领后代岂有不练武。”
木心道:“此武非彼巫,我指的是结印持咒修持的巫道。”
徐之寅瞪圆眼,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会是松城人人喊打的巫师:“不可能,家里的仆人,新娶回家的小妾都是寻常人。”
从进门起,木心便感应到宅子里的灵力,笑道:“二少乃天生巫灵,并非别人教,他是如何练习巫术?”
徐之寅拍案而起:“什么狗屁巫师阴阳师,胡说八道,早在几百年前,松城巫师都被烧死了,烧得一个不剩,你们两个小混球,赶紧给我滚。”
徐之寅本能般强烈抗拒。蒲衫盈没有天赋,更不可能通窍,一直羡慕院里的师弟师妹能轻易结印持咒修持,在临昌,巫院为付不起药费的穷人治病疗伤,即便是达官贵人,也须亲自上山,徐之寅能请三师父木心亲自下山治病,衫盈猜想肯定是德高望重大善人,没想到却被人不齿。
衫盈不再看徐之寅,瞧起白烛滴蜡。
丫鬟推门大喊:“老爷!二少他吐血不止。”
徐之寅不禁寒颤,疾步往徐柯安房间去。
木心快步跟上。衫盈跟在身后。
徐之寅扶起徐柯安,徐柯安瘫在父亲怀里。衫盈在师父身后,见床上少年眉目清秀异常,脸上血色全无,跟黑地上的雪花一般白。
木心让衫盈上前看,衫盈便坐到徐柯安身边,徐之寅没出声拒绝,现下他任由徐柯安挨着,盼望儿子的痛楚能减少。衫盈出手探热,没发烧,伸手摸脉搏,脉搏沉稳有力,于是向木心摇头,自己不知徐二少是什么病。
外面遮天大雪,但木心越靠近徐柯安,越感觉温暖。衫盈走开,木心坐近徐柯安,唇边血迹斑斑,擦去血迹后,唇瓣猩红,脖间金丝闪现,木心扒开徐柯安衣服,身躯同样金丝闪现,徐之寅亲眼所见:“木姑娘,这是......”
木心认出徐柯安体内是炎蛇。擅长吸食含有灵力的血液。炎蛇喜群居,在临昌的树林到处可见,松城虽常年积雪,温度适合蛇出没,但境内甚少人习巫,而炎蛇群感应到灵力才会迁徙。
除非有人特意带来。
“以人养蛇,”木心叹道,竟对小孩下毒手,“徐老爷,您还觉得世上再无巫师吗?”
徐之寅行军打仗多年都未曾见过这种异样,徐之寅帮徐柯安抹了一把汗,求道:“木姑娘,刚刚多有得罪,小儿才十三岁,请你救救他。”
蒲衫盈望向门外,雪地里,屋顶上,愈来愈多的炎蛇钻出。
衫盈不敢大声:“师父。”木心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