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浪漫(2 / 2)
郑新桐暴怒的眼神死死盯着朱阕,双手在椅背后使尽全力摩擦,然而怎么也挣脱不了。
“来,亲他,死亡之吻。狗男女,一起去死!”朱阕咬牙切齿地说,扑过来从背后掐住她的脖子往下按,抓住她的手去抱他鲜血模糊的头。他,像一条疯狗。
初雪的脸和凌引的脸骤然贴到一起,她白如凝脂的手和脸都沾染上了他的血迹和呕吐物,嗅到了他的污浊不堪的气息,也嗅到了他活着的气息。
凌引微微睁开眼无力地看了初雪一眼,又聋拉下眼皮。
凌颐发出呜呜的哭声,边上的社会青年猥琐地笑开了,这两种声音重叠,惊悚地回旋在这个恐怖气息的空间里。
“哭什么,哭丧啊!”朱阕反过头去冲凌颐咆哮,手松开初雪,朝凌颐挥舞。
初雪突然回头对凌颐粲然一笑,意味深长。
与此同时,初雪迅速机灵地往地上翻滚,挣脱了他的控制,并将铁棍抄在手里。趁朱阕刚反应过来,蹿过去对着朱阕的肩背狠狠一击,利落地拔出他腰间的匕首丢到凌颐脚下,还未等其他人围攻上来,又火速双手抓住铁棍的两端勒住了朱阕的脖子。
凌颐机警,飞快地将匕首捡起来,瘸着腿奔向郑新桐。
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失误。
“谁也不许动!谁敢往前,我就勒死他。”初雪冷着声调。
朱阕瞬间从丧心病狂的恶犬变成了伛偻着腰的病猫。
“这姑娘,居然是个习过武的。”
有人往前走了几步,:“姑娘,你敢杀人?”
“我无父无母,孤身一人,你们试试!”初雪加重了手劲,朱阕立刻像杀猪一样叫唤,:“别过来,别过来,我也没有父母,手下留情。”
初雪料定他们此时不敢胡来。
凌颐割断了捆绑郑新桐的绳索,拿掉他塞在口中的毛巾。
但凌引也被他们拖过去了。
朱阕扬言,:郑新桐,我不伤害你,但你若是轻举妄动,万一你带不走凌引,或是漏下一个女人,他们就是你害的。
郑新桐只得在凌颐身边护她周全,以防对方偷袭。
双方对峙,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这一天的黎明,仿佛来得格外迟缓。
即使交换人质也逃不出去,他们人多,凌颐有脚伤,凌引匍匐在他们脚边半死不活。
迷茫!惊惧!
凌引终于逐渐有了意识,他身上的刀伤不深,最重的是头被挨了一棍,开始一直处于昏迷。
当他像醒来的睡龙一样,就开始亡命反扑,虽然在眩晕和疼痛的重负下,但也比那几个小青年要生猛得多。
朱阕也挣脱了初雪的铁棍枷锁,到底是女子,气力不够。初雪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流血斗殴。
这在场的混混也都没有夺人性命的胆。
一干人打作一团。在凌引疯狂反击的带领下,初雪也越来越敏捷、顺手。凌颐手握匕首,像美少女战士一样。
出乎意料的是郑新桐,动起真格来,身手矫健,宛若“久经沙场”。
由于初雪劫持了他们的老大才改变了这场复仇的结局,这几个人无不对初雪愤恨,也想试试这个女人的身手,还有,在男人眼里,女人总要比男人更容易控制。
于是初雪受到的攻击越来越多,郑新桐寸步不离地护着她,即使他们有意对他放水,他还是难免被刀刺伤了好几处。他像在游戏里一样,保护她,替她抵挡伤害。
逃出这间屋子后,凌引和初雪都主张郑新桐先把受伤的凌颐带出去。他们的目标主要是凌引,不敢伤了郑新桐。
郑新桐只得应允,背着凌颐,回头望了初雪一眼,两人的目光隐秘地胶着了一瞬,便各自分头逃离。她读得懂,他在说要保护好自己。
凌引拉着初雪的手在老巷的旧楼之间狂奔,朱阕等人在身后穷追不舍。这样的情景,初雪只有在电影里和噩梦中见过,不料此刻正亲身经历着,心悬到了嗓子眼。
逃命的事,凌引经历过无数次,这一次,也不例外地成功了。
原来他也不仅仅混账,运气也不差,有人因他而受惠。
他带着她躲进了他一个高中同学的出租屋,这个同学来自农村,家庭落魄,靠着城里的亲戚接济,才在峄州上的高中。人木纳内向,又土又穷,受凌引的庇护,没受过什么欺侮,自己发奋努力,顺利考上大学。从小到大都剃着土土的寸头,所以外号也叫寸头。
现在租了这个斗室,在城里上班。真的是斗室,只有一间房,除了洗手间,卧室、厨房、客厅、阳台的功能都聚集在同一个空间。
只是虽然简陋,却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随处可见的东西只有一样,便是书。
寸头开门的一刹那,睡眼惺忪,看到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见过的满脸是血的凌引,惊得一哆嗦。
凌引叫唤了一声,:“寸头!”拨开寸头的小身板,拉着初雪径自走进屋里。
寸头也把初雪当成了凌引的女人,因为凌引身边,就没有缺过女人。
他把仅有的简便家用医药箱搬出来。
初雪低着头,细致地替凌引简单处理了伤口,她的手灵巧得像蝴蝶一样,触碰到他的肌肤,轻柔得像挠痒痒。
凌引任她摆布,像个乖乖的人偶。
他换掉了满是血污和呕吐物的破烂衬衣和西裤,穿上了寸头的睡衣睡裤,宽而短,露出半截手肘和小腿,手一抬,就看得见他一块块的腹肌。
弄完这些,天亮了。
接着,寸头又给他俩泡好了热茶,煮了番茄鸡蛋面,然后整理好上班的背包,准备出门。
他在门口小声问凌引:“你什么时候回去,钥匙在门口这个鞋柜的仙人掌盆栽底下。如果你需要住几天,我今天就不回来,抽屉里我放了现金,木柜子里有充饥的东西,过半个月不下楼都不要紧。”
“好。”
“你这个女朋友,真漂亮,有气质,看着比你以前的女人都好。”
“她是我表妹。”凌引解释。
寸头没有再多说,转身。楼道里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真是表妹!”凌引又软软地追了一句。
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这一次他对女人的解释是真的,然而没有人要听他说什么。
不过,寸头,够意思!凌引和初雪在他的陋室之中,享受了最有人情味的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