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侯小敏见施晏来脸上困惑的神情越来越深，遂笑了笑：“哎，反正是传闻啦。传闻是说祁山派和祝天宗势同水火，弟子碰到一块都会打架那种程度。其实每个门派都会有传言，你们是天下四宗，稍微多一点。”

施晏来摇摇头。

“哈哈，你刚才是不是问我青涟剑？”侯小敏站直了腰，接着神采飞扬道：“要说这把剑，就得再讲一个人，一场战事。江湖都知道，当今祁山派掌门段信庭，其实拜入祁山老人门下时排第二。他上头还有个大师兄，名叫傅抱灵。傅抱灵性行高洁，不问世事，长久隐居祁山，因此起先江湖上没有他的名声。但是，正所谓乱世出英雄，彼时人界狼烟四起，妖魔乱世遂诸仙门征讨西境。傅抱灵下山除魔，一战成名，时人问起佩剑的名字，告之青涟剑。傅抱灵惊才绝艳，广天门掌门称之为旷世奇才，妖怪那边以为他奇异不似人，在战场上称呼他为“千戮妖”，不管怎么说，那时傅抱灵三个字可是响彻整个江湖。”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是祁山派的掌门了？他后来到哪里去了？”

“傅抱灵成名后却迅速抽身回到祁山，有仰慕者追到祁山，惊讶发现傅抱灵已闭门谢客，收徒授业。其淡泊名利，潜心修道的心性值得世人敬佩。又过了二十几年，傅抱灵之徒在大小论道俱占鳌头，世人问起傅抱灵的踪迹，答之已云游方外，不知所踪。负有惊世之才，却来去无迹，是否已证大道超出三界？”

“哦。”施晏来似懂非懂点点头。母亲有时也搂着他讲以前的事，说起这位大师兄还是位颇有温情的人，至于厉害之处施晏来那时还觉得，这位大师兄性情略温和恐怕实力还不如母亲的二师兄。侯小敏所说则完全颠覆了他的看法，原来修真界人人都晓得傅抱灵和青涟剑的名声吗？

施晏来想到什么，忽地抬头：“这——你是说傅抱灵还有传人是吗？他在何处？青涟剑在他手里吗？”

这话轮到侯小敏起疑了，她问道：“你是祁山派弟子都不知道吗？”

施晏来犹豫道：“我是外门弟子，师傅也不对我们讲这些。所以青涟剑是传给了傅抱灵的徒弟吗？”

“傅抱灵之后，青涟剑倒似越来越没什么名气了。我想想，傅抱灵的弟子也是上一辈的人物了，叫什么来着？文——濯？是了，文濯年纪轻轻双胜论道会，也是个稀世的天才，可惜他的脾气酷肖师傅，只能说时运不济，生在太平世道。现下都少听到青涟剑宗后人露面，以至于连你这种同派弟子都不清楚，恐怕那支是没落了。”侯小敏用的是“恐怕”，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原来如此。”施晏来喃喃道。他心想，修士既然有这么多功夫，母亲为何单单叫我去学青涟剑？

他仰头看天：“对了，今天是第几天了？”

侯小敏清洗干净天麻以及用作饱腹的野菜，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路径回到藏身洞中，走后面的施晏来使苔藓杂草掩盖好小路。侯小敏蹲在瓦罐旁烧热水，施晏来则盘腿坐下取出短刀仔细擦拭，沉默听着侯小敏讲她是怎么发现这个洞窟的。

“发现这处时我还挺高兴的，想，哎呀，原来早就有人跟我想到一块去了，都不喜欢小论道.....晏来，我冒昧讨教你一个问题。”

施晏来没想到侯小敏说了一会儿突然叫了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啊？”

“你啊，不出手时，呆呆傻傻的。”

“你想问什么？”

侯小敏转过身面朝着他，施晏来知道这是认真的意思。

“几日前我给你看伤时，发觉你经脉滞涩无比，以为你受了什么怪伤。后来我见你举止无碍甚至能使出灵力，以为是我误诊了，但我几次判你的脉象——你这完全颠覆了我过去的认知，倒——”

施晏来淡淡道：“倒是像什么？”

侯小敏讪讪道“医师做久了养成切脉的毛病，你不要生气，我不问了。”她想了想又道，“你有今日这等修为说明你那路子有道理所在，但若是想学青涟剑，运气行脉最好按照傅前辈那般走法。经脉乃是功法的根基，这话放在岐衡宗也无人敢否。”

“.......”施晏来斟酌些许，道，“实不相瞒，我乃人妖混生，没见过父亲，母亲辞世前将我托付给祁山，蒙掌门宽宏大量收留。师傅也曾教我行脉运气，只是资质愚钝又怕问多了师傅嫌我，一直遮遮掩掩。”

不料侯小敏听后却不见得多诧异：“果然是这样。人妖混生虽说罕有，但我师傅也曾碰到过一例，不过不及你这般像（人）。他们既然叫你修行，那你必然是可塑之才。”

四月前，疏贤先生只丢本讲经脉旧书叫施晏来背了，那时施晏来根本无动于衷，懒散应付只想着青涟剑。现下听侯小敏这么说心里却微微一动：“可惜我已触到瓶颈。”

侯小敏爽快道：“每个人第一次运气走脉都由他人发蒙，我替师弟师妹们发蒙过，不是难事。”

施晏来忍不住露出笑脸。

当夜他与侯小敏都留在洞中没出去狩猎，侯小敏引着他将周身三十六处穴位都走了遭，施晏来彻夜未息，直至天明心中已有七成把握。

他恍然大悟先前是误入歧途才浪费这么多功夫，因此十分感激侯小敏，之后几天便将许多猎物让给了她。

侯小敏则有些哭笑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