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虽说是小姑娘，其实年纪比施晏来大一些，亭亭少女，名字叫侯小敏。施晏来记性还算好，完全肯定从来不认识侯小敏。但这不妨碍侯小敏对他热络至极关怀备至。净水、柚子、伤药连包扎伤口的绷带都撕得整整齐齐摆在一边。

“来，喝点热水。”

盛水的碗只不过是一块洁白的蚌壳。

侯小敏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

施晏来四下望了望，洞窟不大，角落有几个缺口的瓦罐，墙上有黑烟熏出来的痕迹。不知道侯小敏从哪里弄来的干草，让她编出一张床来，昨晚施晏来就睡在上面，倒是十分温暖。

“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侯小敏闻言眨眨眼：“是啊。这里很隐蔽的，放心。”

施晏来明白过来这里是人家的藏身之所：“你......为什么救我？”

“医者仁心嘛！”侯小敏摇头晃脑，看到施晏来半信半疑的神情，她才补充道：“我看你身手不错。我了，是个大夫。我们搭个伴怎样？”

侯小敏是个人道，并且，是那种武艺极其稀疏的人道。

成道之路有千千万万种。当年广天门的祖师爷为了便于向弟子授业，粗略将其分为人道和剑道两类，以使刀剑弓枪等兵器者为剑道，以习符咒、丹药及医卜星象者为人道。譬如，天下四宗之一的岐衡宗便是凭医术冠名天下。人道修士因为少有外佩兵器而给人以文弱的印象。然而在实际门派中，人道弟子理应通晓拳法步路，剑道弟子亦要熟烂方歌和十二经脉，像符咒这种极实用的武器更是人人该懂的。放眼修真界，千百年来，不必说名垂青史的俊雄，哪个大派大宗的掌门不是人剑双修之能？所以说虽有千万条路，最后倒是殊途同归。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惜侯小敏打小不是块学武的料，一上校场手脚就不听使唤。门派里划划水，有师兄师姐的帮衬也就罢了。要不是爹娘把刀架脖子上，她打死不会参加小论道。

侯小敏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唏嘘长叹，施晏来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刀架谁的脖子上？”

“当然是我的脖子！”

到了浮岛，别说是抢别人的名刺了，侯小敏连只妖怪都收拾不了。太早被浮岛弹出去会让爹娘再丢一次面子，于是侯小敏预备躲藏在洞里捱到结束。她目击过好几次施晏来在附近狩猎，动作娴熟，下手狠准，正好能借这次受伤结识。

施晏来感激侯小敏出手相助，自然也不介意带她一把，他唯一没预料到的是侯小敏颇有些聒噪。天上地下，没有她不能说上两句的。且她虽然不能打，但对妖怪的习性娴熟程度与施晏来不相上下，知道拿熏菊醉晕扇鼓蛇，能在芒草丛中辨认豹龟的黏液，指使施晏来取峭壁上的乌王蜂的蜂窝来合蜜丸......

有施晏来相助，侯小敏这才体会到浮山的好处——简直是漫山遍野的药材嗷嗷等她采掘。

“土好，又有灵力滋养，就是草也比外面粗壮。入山的多是剑道，又不懂这些宝贝。”

施晏来也看不清侯小敏挖出来的一坨到底是黄泥还是药材，只见她两眼放光，喜滋滋拿阔竹叶包起来，然后宣布道：“我想在这山上再待两年，不，五年！诶我这么多东西，他们答不答应我带出去啊？”

施晏来见侯小敏叽叽喳喳仿佛无所不知的模样，心里一动，便悄声问道：“那你知道青涟剑吗？”

施晏来寡言少语，侯小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

施晏来抱着他的刀坐在水边石头上。侯小敏在水潭边洗干净手，跳到施晏来对面那块石头上，面对着面：“你是祁山派的弟子。”

“你？”施晏来入山后就清理了身上各种与祁山派相关的痕迹。

“我是根据你的对手是祝天宗，猜的。”侯小敏笑了笑，仿佛这是一件众人皆知的事实：“那天，你认识对面的人吗？”

“祝宣？”

“认识呀！祝宣是这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你怎么还敢一对二啊？”

“怎么个出类拔萃法？”

见施晏来不晓得祝宣的名声，侯小敏略有些诧异：“祝宣是祝天宗的嫡系，天纵奇才，十六岁筑基，这个年龄在修真界无人匹敌。你是祁山派弟子，你的师傅都没告诉你?”

施晏来纳闷，为什么他是祁山派弟子，就非得知道一个祝天宗弟子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