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皇上坐回原位，轻轻拍拍一边宦官的手臂:“云予，焦屿刚来，你多照顾着点。焦屿，这位战泽战大人是一顶一的好人，你不必怕，跟他玩闹嬉笑都无妨。”

焦屿缩缩脖子:“是。”

战泽笑笑:“还没起名字，应当是还没受宫礼吧？我正想说，皇上不如留着几个没受宫礼的倌儿在身边，在护卫之外也培养一些略通武艺的人伴着，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多一道保险。不如就从这位焦屿倌儿开始，慢慢培养更多的人。”

皇上思索了一下，遂点头:“战丞这个建议，嗯，也很有道理。不过既然是不受宫礼的人，在宫中的名字当与其他那些云字辈的宦官区分开来。这样吧，焦屿，既然你与其他人不同，那么你就不必更换名字，以后你就是我身边的武倌了，用自己的本名，也能硬气一些。”

焦屿战战兢兢的跪下:“多谢陛下，多谢战大人。”

皇上噗嗤笑出声:“好啦，起来吧。现在不用受宫礼了高兴吗？”

焦屿点点头:“说不高兴，肯定是假的，我，我一直怕得很，想都不敢想，晚上做梦梦见都会吓醒。”

一边的云予也忍不住笑了:“还不就是咔嚓咔嚓的事儿，怕什么啊。”

焦屿听了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云予前辈您就别吓我了……”

皇上哈哈大笑，连连摆手:“云予，别这样，他初来乍到，你多帮他一点，先帮着把他那怕人的性子改了。你带着焦屿先出去吧，我跟战丞谈一谈。”

云予笑着牵起焦屿的手:“是。”

见他们走了，皇上端出一盘点心塞在战泽手里，然后把面前的茶盘往前推了推:“现在真的没有外人了，你随意一点就好。”

战泽点点头:“多谢陛下。关于圣一门一事，战泽有一个想法。现在江湖上多散侠，这些散侠没有固定的职业，只靠帮人完成委托拿赏金过日子。这些人又往往身怀绝技武艺精绝，可以把他们看做廉价的雇佣兵，让他们杀掉圣一门门徒，取下他们的戒指作为象征，拿着戒指到固定的人那边领取赏金。我相信这些散侠一定会很有兴趣。这样一来，既不用动朝廷的兵力，又是一个可以拉拢散侠的机会，还能减轻圣一门之患，何乐而不为？”

“散侠……”皇上点点头，“听你这么说，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嗯，这个办法，还可以显示朝廷除患的决心，把涣散的民心重新建立起来。能够想出这种妙计，战丞不愧是我的好臂膀。”

书房外，云予摸摸焦屿的头:“后生，你今年多大？”

“前辈，我今年19岁，再过些日子过了生辰，就该是及冠了。”焦屿依旧缩着脖子，可是格外乖巧的由着云予摸头。云予倌儿点点头:“19岁，嗯，我这么大的时候皇上还不是太子，我还在服侍先皇。”

焦屿惊讶的瞪起了眼睛：“前辈已经在宫中这么久了吗？”

云予点点头：“先皇待我很好，我净身之后整天哭个不停，还是先皇把我安慰好的。先皇说，这世上的人都是千奇百怪的，有的人看起来是一个完整的人，可是有不堪的内心；有的人相貌狰狞，却心地善良。还有的缺了脚趾，有的缺了耳朵，有的聋哑，有的失聪，有的生来没有四肢，有的心脏长得反了，有的两个人长在一起，有的生下来身上就多了个大瘤子……这些人都是不由己的，他们连选择的机会也没有。而我是自己选择的，我经历过完美无缺的人生，这样一来，也不算缺憾。”

焦屿眨巴着眼睛：“先皇会跟你说这么多话啊。”

“是啊，他对我非常好，皇上也很好。”云予拍拍焦屿的脑袋，声音温柔：“你就好好的在这里住下吧，皇宫看似深不可测，其实好人还是很多。不要总是缩着脖子像个小乌龟一样，男子汉大丈夫的，挺直了腰杆走路。”

“多谢前辈。”焦屿脖子稍微伸直了一点，微笑起来。云予很满意他的这个笑，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天上的云随着清风慢悠悠的跑，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语气里万千的酸楚：“不过啊，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还没有净身就遇到战丞，那么我应当也是像你一样很稀松平常地，感受不到这样的羡慕吧。”

焦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他穿着进宫以后云予送他的新鞋子，鞋子很干净，鞋底也松软舒适，云予说这是他娘亲寄来的，他的娘傻了，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娘亲还是做他小时候的脚的大小，他穿不了了。焦屿穿着刚刚好，也很喜欢，不由得想起来娘亲给自己做的鞋，鼻子一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