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杜寒桥一愣:“余大人你……莫孺隶他……”

“今天早上我就觉得不对，结果，过来一看，莫孺隶他就已经这样了……府上戒备森严，圣一门肯定不是轻易潜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府上警备安排得更严密，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不会了。”

杜寒桥站在莫孺隶的房间外，看不见里面的境况，只能听见余文海恐惧到扭曲的声音。杜寒桥明白了此刻发生了什么，却也是不知所措，只能劝余文海先冷静下来，不要慌张，人不是他杀的，不用怕。杜寒桥刚想好该怎么安慰余文海，就听见远远传来一声喊:“我弟弟在哪儿？”

余文海坐在地上还是被这一声吓得整个人一哆嗦。

莫孺篆看也不看在屋外定定站着的杜寒桥，径直冲进屋里，身子却一下子停在门口，一眼看见墙上三个红色的大字，登时戏骨上身，膝盖一软。他抓着门框勉强稳住身形，不等站直便伸着手走向床铺。他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整个人走起路来没了骨头一般无力，最后仿佛死的是他一样软塌塌扑在自己的亲生弟弟身上，看着那七窍流血的惨状，瞬间泪如雨下:“我家幺，幺啊，哥……哥来晚了……”

一声哭号，声音悲痛得仿佛要把听者的心都撕裂，这声哭号过后，似乎是再也发不出声音一般，莫孺篆大张着嘴巴，再没了下文，只有眼泪不住地顺着脸颊留下。莫孺篆趴在莫孺隶的身上，用那颤抖的手抚摸着弟弟已经冰冷的脸，说不出话，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泣声，这一刻他变成了江上猿猱，由他所发出的所有声音，都是悲哀的兽嗥，都使人肝肠寸断。

余文海呆呆的看着，悲伤的情绪感染了他，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有多么的肮脏，多么的污秽，这里躺着的是一个哥哥心里乖巧懂事的弟弟，是一个母亲心里聪明能干的儿子，而不是一个单纯的、供自己使用的脑子。

杜寒桥也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了无尽的悲伤，声音也忍不住哽咽:“莫先生节哀……”

莫孺篆吸了吸鼻子，慢慢的缓和下来，但是还在不断的抽噎，身子跟着一抖一抖的。莫孺篆就这么一抽一抽的拿帕子慢慢擦干净了莫孺隶的脸，然后用床单把莫孺隶裹起来，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莫孺隶抱起来，他脚步踉跄了两下，最后还是站稳了，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余文海，见余文海一脸震惊，他声音嘶哑的开口:“余大人，我带莫孺隶回离灃府去。他之前一直想见战泽一面，这个心愿活着不能完成，至少死后让战泽看他一眼。”

“好，好，你要节哀……”

“这里的东西，还麻烦余大人保管好，我，莫孺篆，一定会揪出来杀害我弟弟的凶手。”

余文海看着莫孺篆离开的背影，想要站起来，也站不起来。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给他带路，这个人会抱着这具尸体从自己府中人最多的地方走过。因为他来的时候，自己觉得他一个外人从小路走会看到不想让他看的，于是就只告诉了他那条路，他只认识那么一条路。

偏偏他这个脑子根本记不起来门外还有个杜寒桥。

莫孺篆在余文海府上众人的视线中，抱着弟弟上了马车，放下帘子之后还是在一阵阵的抽泣，哽咽着说去离灃府。

幸好陆离要跟着来的时候被自己劝下了。莫孺篆抹抹脸上的眼泪，陆离要是跟着来了，看着自己哭说不定会笑成什么样子。他低头看看莫孺隶，这家伙吃了龟息丸以后，应该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也有感觉，不知道他醒过来会是怎么样的反应。总之在离灃府外他都应该是个死的，回去再给他吃解药吧。

莫孺篆捏捏鼻子揉揉额头，整张因为悲伤而扭曲的脸慢慢的恢复了原本一本正经的样子。

好久没看过弟弟的睡颜了，莫孺篆温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怀里的莫孺隶，然后忍不住伸手给了他一个小耳刮子，手上没用力，心里还是很解气的:“小兔崽子，这一巴掌是因为你老偷我糖吃。”

然后在他脑门弹了一下:“这个是因为你老是顶嘴。”

这些动作莫孺隶都有感觉，知道这小子在打自己，虽然那几下也不是很疼，但是要是自己还醒着，肯定要跟他打起来。正想着醒过来以后要怎么报复这个无聊的家伙，莫孺隶忽然感觉自己被抱紧了，温热的气息刮过自己的耳廓，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略带颤抖的在自己耳边说，我只剩下你了，还好这不是真的。

莫孺篆那沉稳有律的心跳也一并传达到了莫孺隶这里，在这心跳声里，莫孺隶忽然发现，莫孺篆那时候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在演戏。

如果我死了，这家伙会这么伤心啊。

哎呀，我这个年少老成的兄弟，在这种方面意外的像个小孩子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