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爱意深沉沁骨，交融血肉，他实在舍不得了结那挂念留恋的温度。
每次用尽全力，声势浩大把这火苗扑熄，他都以为或许那就会是最后一次。
烟尘未消弭之间，突然又是一抹暗光颤颤巍巍升腾，像是浓郁阴沉的黑暗里最后一盏长明灯。
真正九九八十一难。
他以为他艰难地走了九十九步，只差一步就能大满贯。
幸福同欢乐，美丽人生在前面等着他呢！就等着他努力走出那最后一步呢！
顾虑太年轻，不明白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到底永远也就只差了那一步。
救赎他的时候只用了一个眼神，杀死他同样只需要一个眼神。
既然戚垣想他死，那他就平静接受最后的结局。
他很怕死，但他能为他去死。
为爱的人去死，这是他能送给戚垣的最后浪漫。
至于在战场上找死，是他耍的最后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心机。
他想尽一些努力，能让涩苦冗长的故事结局带点悲壮同英勇，不至于太冷清凄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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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终结并非伴着一声巨响，而只是一声呜咽。
就差一点点，真的就差一点点，他就成功了！
成功了之后，戚垣还有与他无关的大好未来，他那么招人喜欢，光芒万丈，他大可以在几千几万人里面找他的最佳选择。
可是他又救了他，戚垣又救了他一回！
完了，这下子什么都完了......
从前他花了很多时间去征求一份从不属于自己的垂怜，做错的事情，实在是足够多了。他想及时止损，想着就停在那里多好！
如果戚垣心再狠点，他就能永远摆脱他。
永远！
但这下子再无可能了，顾虑知道。
因为他开始害怕了。
他去鬼门关走了一趟，见到极致冰冷同阴寒，再醒来之后，直面生死的生理性本能恐惧让他甚至无法安然入睡。
身体和意识像是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开始后怕，开始大声训斥他，告诉他，他的身体不想死，他还要活，他还想活。
现实又与他终于要放弃，去成全戚垣的计划相悖了，但他根本解决不掉那问题。
像是一团杂乱毛线滚成了球，又像是黑子白子落下了残局，棘手得让顾虑根本束手无策。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问题。
最可怕的是，戚垣开始对他展露出了耐心同温柔。
这一点点致命的诱人甜头，让他又开始渴望，让他更加留恋这人间细碎光影。
要命！
顾虑抓紧了自己的手臂，指甲不受控在上面抓挠，拉出一条条骇人红痕。他实在是有点慌张同茫然。
从前戚垣给他的痛和痒，他照单全收，一股脑咽下，甘之如饴。
但他没想到戚垣竟然开始对他好，他竟然还说是他做错了，他亏欠了自己。
天啊...他竟然还说要和我结婚？
顾虑一想到戚垣说那些话时候，脸上痛惜和懊恼的神情，就忍不住打了个颤，心脏开始涌出来一些奇异的感觉，像棉絮一样堵在他心室里，让他一颗心有些酸涨酥麻，他更加用力地抓着手臂，哆哆嗦嗦显得颇为神经质，已经很久没犯过的病又有点复发迹象，他心乱如麻。
戚垣什么也不懂，甚至愧疚上头，只会怪罪事到如今全是自己的过失，懊悔从前的漠视。
你又有什么错呢？少爷，你才是最无辜的。
混乱间顾虑不住的叹气。
少爷，原谅我吧，活着这么苦，我也想尝一点点甜，原谅我的自私吧，少爷。
顾虑哀切地捂住了脸，泪水濡湿枯瘦指间，他的心两面割裂，快痛死了。
到头来他还要拖累戚垣，他还是舍不得戚垣。
这样活下来，真是罪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