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1 / 2）

陈情脑子是乱的。

尽管他太想立刻回头冲回殡仪馆里阻止自家的恐同老妈和陆向泽见面，但他又不能丢下陆家奶奶不管。只好一路惴惴不安地胡思乱想。最终得出结论：妈虽然对自己喜欢男人的事情无法接受，也嘲讽过自己喜欢陆向泽的事情。但那可是陆老爷子的丧礼，她总不能冲进去“大开杀戒”，把向泽揪出来一阵暴锤再警告他离自家的变态儿子远一点吧……

——所以照面大概是会打，不过终是相安无事？

还有，宋荷在和陆奶奶介绍自己时用的字眼也颇让陈情在意。

——集团项目上的律师？集团有什么项目是请杜威做的？

陈情在去陆奶奶家的路上，便着急慌地给袁秘书发微信询问，袁秘书问了一圈，最后一拍脑袋，发来一句。

Leo Yuan 袁立：【如果你问宋荷宋律师带团队做的集团项目，不就TOKI吗！】

陈情心里一坠。

陈情GIN：【不是吧……集团TOKI项目的顾问律师不是我们德林B城所吗？】

Leo Yuan 袁立：【我是说TOKI】

Leo Yuan 袁立：【日方那边请了杜威做他们的中方律师顾问】

那还真算是集团“项目上”的律师——项目上对家团队的律师。

陈情面部近乎抽搐了起来。

——这下真完了，如果华通成功从集团处接过TOKI项目，自己岂不算要和自家老妈打对台？

思来想去，既然未来悲惨的命运无法避免，自己若是想和陆向泽走得更远，宋荷那一关无论如何也是要面对的。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情把陆奶奶送回家，又担心她不习惯家里突然少一个人，便和保姆一起做了些家常菜当午饭。为了讨奶奶开心，陈情又特别露了一手，倾情贡献了一道鱼香茄子煲。陆奶奶看着陈情在灶台前歪七扭八地用着锅铲子，笑得不行。

“小陈，你其实不会做饭吧？”

“我会做！就是……好久没做了！”

和奶奶一起吃过饭，看着她上楼睡下后，离下午电话会开始还有段时间。既然早就得了陆二少的应允，陈情便溜去他三楼的房间里看看。

听陆奶奶说过，小陆向泽在父母去世之后，就搬到了这里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直到高中赴美留学才搬了出去。陈情打开房门，是一间约有三十四十平米、带卫生间的主卧。

正对床的那面墙，是一整扇阳光充足的落地窗，窗外有一个小阳台。房间收拾得特别干净，丝毫看不出不常有人居住的样子。床的旁边有一张长长的书桌，桌上摞着几叠相册，看起来像是最近有人拿出来在桌前翻看过的。

——陆向泽常年满世界跑，陆爷爷和陆奶奶心里也是想念的吧。

书桌上还摊着一本老式牛皮纸的格子作文本。应该是不久前还有人翻阅过，但忘记收起来的。封面上是小陆向泽稚嫩的笔触：

【陆向泽】

【三年级一班】

虽然知道偷窥别人隐私不太好，但陈情还是忍不住好奇，随意翻开一页读了两句，禁不住笑了起来。

【余年少疏狂，满腔热血，一心报国，无奈志向高而毅力短。然余贵有一份韧劲，屡败屡战，最愿此生能磨练出一颗坚毅沉静之心，尽己所能，造福一方。】

作文题目是——【入少先队感怀】。

作业纸旁，大概是陆家爷爷批下的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好！有志气！是我陆家男儿！】

——陆奶奶说向泽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怕不是中二病吧？

下午的电话会顺利异常，华通一众团队还有不少之前做InterState项目时代就留下的老人，所以对跨境并购也不算陌生。几方配合密切效率颇高，只不过会后大家聊起陆老爷子去世的事情，多少都有些感怀。

一个时代，正式消亡了。

电话会结束后，陈情陪着陆奶奶去了一趟公安局为陆老爷子销户，又带着她和司机在外面吃了饭。期间几次陆奶奶想再回殡仪馆看看，都被陈情劝下。明日才是告别仪式，陈情担忧老人家来回奔波，终是受不住。而陆向泽，则是一夜没有回来。

或许因为担心陆向泽的缘故，这一夜陈情睡得很浅。大约清晨五点的时候，他隐隐听见楼下有动静。虽然内心有些发毛，陈情还是壮着胆子开着手机电筒下楼查看。

到了客厅，才发现是陆二少回来了，正踩着凳子要给客厅的挂钟上弦。

“向泽……你回来了？吓我一跳。”

外面的天还未亮，客厅也就开了盏夜灯。陈情举着手机的手电给陆向泽照明，后者一边轻轻地将发条插入上弦的锁眼，一边小声说：

“抱歉，把你吵醒了。我回来歇会儿，等天亮了再接奶奶过去。就是突然发现这钟停了。爷爷这一走，就没人记着给这老钟上弦了。”

陈情记得，第一次来这间宅子的时候，远远地便听见陆老爷子指挥保姆小周给钟上弦。还特别叮嘱小周，一定要顺时针足足上满十二下，钟才能走得久、走得准。

现如今，却物是人非了。

他抬着头，心里默默地数着，看着陆向泽一下一下，扎扎实实地顺时针上了十二次。

“今天都还顺利吗？”

陈情伸手把陆向泽从椅子上扶下来，不着痕迹地问了句。其实他内心特别想知道自家老妈有没有和陆向泽打过照面，甚至起什么冲突。可陆二少神色自然，不过略显得疲惫。他握着陈情的手，顺势和他抱了抱，在他耳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