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入夜,美国N城郊外的一栋别墅里,一个盛大的party正在举行。
这栋别墅三面环水,四面环林,外墙贴着纯白的大理石,在夜晚灯火的辉映下,灿若皇宫,哪怕是在这个富人云集的地区,也显得格外出众。
深深的院子里散着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都是金发碧眼的西洋人,只有那道舞凤盘龙的门廊,彰示着主人的中国血统。
衣香鬓影,笑声阵阵。作为主角的那个人却拿着一个掌机,陷在沙发里玩游戏。宾客都是他的同学和朋友,他们三三两两聊着天,要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他们眼角的余光不时飘向他的方向。
但并没有人上前。
“儿子,生日快乐,妈妈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一个小个子女人走过去坐在沙发扶手上,她伸出手,看样子是想把他快要遮住眼睛的刘海往后拨一拨,但那手快要触到额头时,又轻轻缩了回去。
见他抬头,女人收起了脸上那一瞬间的失落,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满屋的人都像被按了消音键,静得厚厚的地毯上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蛋糕推进来了。
有人惊呼一声,但很快又用一声咳嗽掩饰过去。
那是一个咧着大嘴的哆啦A梦,上面插着两个数字,1和4。
女人转过头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满意吧?”
他的嘴角无声地抽了抽。
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他已经高出了妈妈一个头,站在那里,他能看到妈妈头顶的几根银发。但妈妈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他早就不看《机器猫》了。
众人的脸上都有一丝尴尬,但很快有一个人领头唱起生日歌来,大家都跟着唱,气氛再次被炒热。
灯灭了。
“许愿许愿。”
“Make a wish,make a wish!”
黑暗中,唱完了歌的人们都叫了起来。他们叫得夸张而刻意,像是在担心一不小心就会冷了场似的。
他扫了眼四周——背后是沙发,面前是放着蛋糕的推车,妈妈和管家一左一右站着,像一道屏障,把他和其它人隔开。
跳动着的烛光里,他看见妈妈一直望向大门的方向,目光里有掩饰不住的落寞。半明半暗的光线加深了她脸上的轮廓,那高高的鼻子和尖尖的下巴让她看起来竟像是少女。但他知道,那张漂亮的脸上,再厚的粉也遮不住丛生的细纹了。
他是继承了妈妈的美貌的。小时候,他是个雪□□嫩、浓眉深睫的小正太,性格也是十分招人喜爱。但那都是他八岁以前的事了。八岁以后,他的性格里渐渐带了些冷,到了十岁,他居然完全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妈妈执意要操办这次生日会,是为了宣布他休学四年后的回归。
在这个笑得夸张的多啦A梦面前,十四岁的他把眼睛闭了闭,说:“祝老妈永远年轻,永远漂亮。”
“嘘,说出来就不灵了。”妈妈将右手食指轻轻竖在嘴边。
“好,重新许。”他配合着,郑重地闭上眼睛,握起双手放在下巴下,把虔诚的表情保持了好几秒,才睁开眼,噗地一声把蜡烛吹灭了。
“耶——”
灯亮了,大家齐声欢呼,时长和音高都拿捏得刚刚好。就像一场表演,没有剧本,但大家都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