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 1)
等候与错过无非如此,在所有凄楚孤苦的日子里保持清醒,没有东西比绝望更缠绵,日复一日鼓动的心像是在受凌迟。
我不想做任何自怨自艾,不愿徒劳愤恨,也不会盲目欢喜。
我蹲在这座空荡荡的房子里,白昼到黑夜,像被遗弃在一隅的隔夜馒头,身上长出鲜艳的霉菌,斑斓而剧毒。
他有时候很多天都不会回来,偶尔一身风尘仆仆地钻进卧室昏睡,又或者只站在玄关处开灯环顾一圈,便落荒而逃。
我记得我们很久都没再说过话,包括前几周的吵架居然都有些令人怀念。哪怕那只是一个遥远的电话,隔着异地,我在这里,他在另外一处灯火阑珊,可我无法控制自己,无法控制那已经深入骨血的那些一切的一切。我怀念他的声音,他的眼神。想起他的唇与他的喉结,还有他曾对我的爱。
吵架的原因是什么呢……?糟糕,我居然忘得一干二净。头像裂开一样疼痛,偏偏一无所知,只崩溃的重复一个问题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一个人真的很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应酬回来晚了,一身酒气冲天,也只裹着外套躺到沙发上——以前我是不允许他这样进房间的。
但是现在,一整个漫长的夜晚,我只能坐的远远的看着他蜷着睡觉,一幅很没安全感的样子。这是我头一次觉得他像脆弱的初生婴儿。
我很想过去抱抱他,想要保护他,像他曾经对我一样。我手抖了好几次才拉上毯子,望着他的睡颜:在梦里也拧着眉,很不安定。
我很想把那个深深的“川”字抚平。但我没有。
在家待久了,渐渐分不清日子的流逝,心里盲目得紧,空落落的怅然若失。我觉得要自己的生活,可转身即意识到我的生活,只是他。
这个时候总是很遗憾过去我为他做过的太细碎,又或者说做的已经太多。他感冒发烧时我半夜跑出去买药,蹲在他面前一遍一遍量体温,拧着湿毛巾。而我感冒了,就是他晚上回来笑着调侃:“据说发烧时那边更热,我们来运动一下吧。”
我不想举过多的例子,因为我明白爱情里不能用行动的付出来等价衡量。
我所做的一切出于自愿。的确,因为我非常非常爱她,从19岁到22岁,那个时候他出国进修,我没有工作,家庭变故,当然不可能一个人支付起昂贵的生活费用。
我不会向他要钱,因此没办法,我打过很多份工,送过外卖,看过店,开过网店,做过自媒体,甚至半夜的时候还蹲在书房里校对翻译的稿子,中午困得睁不开眼了,还得构思自己的小说。那三个月里我瘦了整整14斤。不算恐怖,但身体也很快吃不消,冬天快过去的时候,却因气管炎住院一整周。
我才意识到生命的珍贵并不在于付出给别人的价值,而在于你心里你自己的重量。
但我已经没有力气思考这些,我不想谈人生大义,不想谈这世事倥偬。
好在生活熬久了,老天爷终于有所眷顾。我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有签约的公司,有自媒体。还因为会画画与烹饪,包装一下便很受网络的追捧,仅打赏收入就很可观。
他在国外呆了两年,终于在功成名就的时候回到了我的身边。我知道我们的感情可以依旧很好,尽管多了一丝客气与疏离。
其实活到这个年纪,人就清醒了,亘古不变的爱情都是虚妄,它终有一日转化为别的东西。而我要做的只是攥住自己经年累月缠成的执念,把一切刻进骨血的东西存留得更长久一点。我是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的、尽善尽美的好伴侣,这就足够了。我也正朝这个方向努力。
他升了职,全身都洋溢着如愿以偿的雀跃,难得的孩子气。我知道他换下西装,收敛那副对待下属的严肃面孔时也就是一个朝气的年轻人,不掩锋芒,仍带棱角。
依稀之中就是那个我曾深爱过的少年的模样。
我就突然想到了大学的时候,我们买同款不同色的卫衣来穿,他在里边加打底衫,我在外边套牛仔外套,走在一起,有些惹眼,好像是隐秘的情侣装。好几次有学妹笑容暧昧地过来问:“你们是一对吗?”我只顾脸红,他只眨一眨眼,伸出食指比个“嘘”的姿势,收获一阵尖叫。
他为什么连女生都能撩得这么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