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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梅染誉不是靠着别的什么，而是靠着对自己的狂热迷恋而活到现今的。

别人时常问我对这句话有什么想法，我大多时间都只是一笑置之，没有否认——我的的确确只是靠着对自己的狂热迷恋而活到现今的，如果我厌恶我自己的话，这世界就不存在我喜欢的东西了。

况且，一个人要是在这世界上谁都喜欢，却偏偏不爱他自己，这不也是很可悲的事情吗？

“你又错了，梅染誉。”嬉笑从身后传来，我回过头去，女孩满脸戏谑，用手点了点我的额头，带着练了十年钢琴的劲风，毫不留力。

这个女孩不是其他人，正是“别人”。

她是个十足的怪人——尽管在大众眼中，我也只是一个“怪人”——还是“怪”的毫无个性的那种。对我这种人，大众已该习以为常。只她不同，一见面便大声的说道：

“听说你是世界上少数几个‘自恋’患者之一？我叫萘满誉，认识一下。”引得那附近的人都侧目。

此时在课室内，只我们二人。空调吹着安静的风，她像个公主，不，像女王一样用身体的每一处嘲笑着我。

“差一分，你就是年级第一。”年级第一本人嘲弄着我，她只穿一件无袖的白色背心和校服短裤，左眼眼角的一颗泪痣随着笑容上移了几分。

可惜，我并没有让不满在脸上表现，而是恰当地走神了。

我有时会想，萘满誉也许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连姓氏都这么奇怪——她有时甚至比我更像一个自恋患者。

也许这世上的人只有极少数不自恋吧，人人都是自恋狂，少数几个自恋且厌世的人，被他们视作“自恋患者”。

那时我想这么回答她，却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来。

因为她和我长得很像。

有人说名字相似在这个时代算不得什么缘分，但若长得也很像，也是挺可贵的。

我长得不符合大众审美，眼睛太大，一对黑眼圈像画了烟熏妆一样显得我精神不振，过高的鼻梁显得我有些高傲，左眼下方斜贴着一块绷带。自那之后我便没让其他人近过我的身，尤其是碰我的脸——仅限于我能够反抗的时候，因而我一直给自己换绷带，外面住的地方没有镜子，所以一直贴歪了。

而她，一切和我相似又不同的五官在她脸上恰如其分。美若天仙，说她是世界上最标致的人都无为过。她洁白的肌肤骨瓷似的，又柔软如凝脂。她热情、阳光、善良，性格中“恶”的一面好似只对我发作，我因此得见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她从桌子跳下来，像初次见面那样在我面前站定，仔细盯着我看了半天，又问了同那天一模一样的问题：“所以，你有‘保护这具身体让它不受任何侵害，也就是自由’的想法对吗？”

“这不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吗？”我用同那天一模一样的语气、神态、乃至于语言说到。

“可能，有些人会得过且过吧。”她笑了笑，离我更近了些。

午后喧嚣的蝉声淹没了她接下来说出的话，或者说，记忆调频失败的杂音。

我愣住了。

直到如今，我仍未知道她曾说过什么。

【贰】

我一如既往，穿过长廊里长满青苔的蓄水缸，那里曾游了几尾金鱼，现在不知被哪些调皮的孩子抢走去玩了。虐杀是每个人的天赋，不用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