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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收假回到学校路遥有种恍如隔世感,在茗山的两天其实过得很快,但这几十个小时却被错觉拉长,好像过了半生。
他早上起晚了,早读的预备铃响起了才踏进学校。和他一样晚到的学生不在少数,但经过他身边的人都在小跑,帆布鞋小皮鞋踩在湿嗒嗒的落叶上,脚步的哒哒声加上树叶被踩到发出的声音混到一起,那声音让人的神经渐渐从松到紧,竟有醒神的奇效。他没跑,看起来很没所谓,反正早读没老师。
只是快到教学楼下的时候,有个人匆匆往前走不小心撞到了他,他被撞得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转头去看始作俑者,那人却一个鞠躬,一句小声的“不好意思”后直起身又要往教室赶,但就在直起身要转身走出去的刹那,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时预备铃已经响完,路遥觉得这样对视下去怕是要尴尬到冒青烟,于是开口道:“早上好。”
顾仁推了推眼睛,又摸了摸鼻子,道:“早上好……刚才真的对不起。”
路遥:“没事。”
两人一同上楼梯,这期间路遥一直叼着豆浆在喝,豆浆还是冰,他喝得很慢。顾仁可能是觉得不自在,便找话道:“你是……起晚了吗?”
“嗯?”路遥转过脸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嗯……最近天气凉了,有点赖床。”
路遥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觉得没睡醒,语气也就比平常软了一些,顾仁突然对他笑了笑,说:“没睡醒吧?最近确实冷得快。”
“有点。”路遥说完这句后又不知道接什么话,就几十节楼梯,现在还有十几节,他想着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于是便反问了一下:“你也是吗?”
顾仁都预备要这样沉默着直到走进教室了,毕竟有目共睹路遥一向话少,今天和他说这么多怕是有没睡醒的功劳,所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路遥:“你也起晚了吧?”
顾仁:“也算是起晚了吧……我妈在医院要人陪夜,昨晚太累了,今早没听到闹铃响。”
路遥:“啊……”
顾仁突然后悔自己说了这些,为什么要说这些啊,也没谁想知道。两人虽然是同学,但关系也没亲近到那一步……真是的,尴尬。
路遥这边……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吗?但好像又不需要安慰,他甚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住院。问一下阿姨的情况?好像又不太好问……就这么犹豫着,就要走到教室门口了,路遥突然停住了脚步。
顾仁本来是和他并肩走,这时候见他停下也下意识地一顿,刚想问怎么了,就见路遥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包豆浆递给他,跟他说:“你没吃早餐吧?这个给你。”
顾仁愣住了,没反应过来,也就没伸手去接,这时候上课铃响了,路遥直接把豆浆戳到他胸前,他这才伸手接住了,然后听到路遥说:“还有点冰,你等会儿再喝吧。”
顾仁垂下了目光,说了句:“谢谢。”
路遥回了句“不用”,然后进教室了。
路遥最近不知怎么突然喜欢上豆浆,早餐要喝,中餐也会去超市买一包,然后家里直接买了一箱放冰箱里。
他喝豆浆还挑,过甜的不要,喝出添加剂味道的更不要,新鲜的现磨豆浆只有早上能买到,连着喝了几天终于找到了一款适合他挑剔口味的豆浆,但这个豆浆冻着比较好喝,常温就很一般。现在天气凉了,太冰的喝不动,他将这个烦恼跟谷雨说了,谷雨一副看智障的表情:“你买个豆浆机自己搞不就好了?”
路遥采纳了她的“提议”。
但这听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首先是过滤的问题,不论如何,自己榨出来的豆浆怎么过滤路遥都觉得口感达不到彻底的“丝柔”“顺滑”。再来是放糖的问题,他尝试过慢慢一点一点加糖直到调到自己满意的那个甜度……但,满意的甜度是不存在的,豆浆都喝饱了,还是搞不出自己想要的那个味道,靠他这双手,怕是这辈子都调不出来了。
于是他又继续喝上了冰镇的豆浆。
如今秋风起,隐隐有了些过渡到冬天的意思。今年风刮得尤其大,寒露后还下了好几场雨,虽然下雨的时间都不算长,但一场秋雨一场寒,雨下一场,气温就低一些。
今早他起得晚,想着买豆浆是来不及了,就从冰箱里拿了包豆浆,虽然已经把冰箱冷藏温度调到了一档,但拧开盖子喝的第一口还是被被冰得一哆嗦,感觉肠子都凉完了。犹豫了一下,他又喝了第二口……那种感觉慢慢回味竟然有点爽。
于是便多装了一包到书包里,想着早餐来不及吃了,多喝包豆浆好了……现在豆浆给顾仁了。
上完早读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下周不用上课,学校会组织秋游,为期一个星期。
路遥那时候在发呆,在全班的欢呼声中茫然地看一眼讲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又看了一眼谷雨,谷雨:“下周秋游,一个什么小县城。”
路遥:“哦。”
但接下来,他没那么淡定了。班主任介绍了一下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说是秋游,事实上是“社会实践”——学校要他们这帮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国王去看看别人的、不一样的生活。
谷雨总结:“其实就是一个扶贫活动。”
班主任:“四个人一个小组,到时候住一个民宿,你们自己商量一下,现在开始上课。”
班主任开始讲课,但是下面还是有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班主任强调了几次纪律才安静下来,而路遥则是后知后觉到直到下课才反应过来,他问谷雨:“意思是……我们要去那儿住一周?”
谷雨:“嗯。”
路遥:“能不能不参加?”
谷雨转头看他,看了一会儿,路遥知道了,说:“咱去跟班主任说一下?”
谷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摇了摇头,说:“算了,去吧。”
“???”路遥:“朋友你这么容易放弃的吗?”
谷雨:“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路遥:“……你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