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2)
接下来路臣都很忙,吃完那顿饭后再次见到路臣就是周四去医院,路臣来接他,见到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和路人一样,去看他脚上的石膏——那上面写满了字画满了画。
也是很神奇,他一个不怎么和班里人说话的“冷漠分子”,生命里竟出现了这等偶像剧情节,他终于明白那句“活得久了什么事都可能见到”……
大概就是班长带的头,说要签个名,然后不知道谁谁也要跟着凑热闹,接着就变成大家的课余消遣,连隔壁班的女生都被吸引了过来。
路遥不是很反感,但是人多了就有点烦,每个课间他们的座位那儿都挤满人,谷雨直接拎着水杯闪到了走廊,一脸惊恐地看着将自己包围住的同学们……
中午放学的时候听得班长一句:“带着我们的祝福,大胆地去吧!”路遥差点没吐血。
此刻见了路臣,一上午经历的事儿又在脑海里轮播,他有些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坐进车里后路臣问他:“同学写的?”
路遥转身面对他,但双手依旧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路臣觉得好笑,他知道小孩儿这时候是在害羞,便随意指了一个名字问道:“这个字写得挺好,也是你同学吗?”
闻言路遥往那个签名上看去,字确实很好看,路遥认得那是汉隶,上面写的是——顾仁。
啊,是他啊。
顾仁来找他写的时候好像很纠结,都拿着笔走到路遥跟前了但还是不开口说话,等前面的同学写完了到他的时候,他也不上前,好像是有些紧张,在他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路遥主动问他道:“要写吗?”
顾仁:“可……可以吗?”
“可以啊。”路遥还给他找了个空白位置,“你写这儿吧。”
顾仁写完后跟他说:“祝你以后都健健康康的。”
路遥“……谢谢。”
回想到这里结束,路遥道:“嗯……同班同学。”
吃过饭后到医院拍片拿给医生,加上取掉石膏,整个过程并不算久,路臣下午四点半的飞机,从医院到机场就要一个多小时,这意味着出了医院他们就要短暂分别了。
出了医院路遥想到自己下午也不用去上课了,那不如……路遥喊路臣:“爸爸!”
彼时他们正在慢慢往医院的停车场走,阳光从天上射下来,若是直接站在阳光下面会觉得这光过于烈,像一根根令人头皮发麻的针,站得久了会刺出细密的汗来。
但这光照在路臣身上就变得不一样,它变得不那么刺眼,甚至有些温贴——路臣微微偏过头看他,阳光使得他的深色瞳孔在此刻看上去也变得有些浅,垂下眼来看他时的目光像是一阵突然吹来的秋风,那感觉微凉,又莫名甜蜜。阳光下路遥甚至能看见一些空气里的混合物,那也许是灰尘,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路臣的声音也因这蜜色的阳光变得有些模糊,像是来自某个安静神秘的遥远星球:“嗯?”
路遥觉得自己有点灵魂出窍,照在身上的阳光,耳边的风,以及眼前的人,像是一个梦,这个梦带着秋初的一抹凉意,让人沉醉,又让人清醒。
半天他才回过神来,跟路臣说:“我能不能送你去机场?”
路臣这回转过头认真地去看路遥,少年人穿着白色的校服,薄薄的白色布料透出肩胛骨的形状,风一吹,衣领摆动,风鼓起校服又将那校服吹得贴紧身体,像只马上要飞起来的风筝。而那抬起头来看他的琥珀色双眸清澈,那目光像是给这身体注了一把力,使得他依旧驻立在人间,而没有飘摇到这世间随便哪个角落去。它们是这具生命体所承受的轻与重,它们完全不相同,却又巧妙融合。
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是我的孩子。
路臣伸出手摸了一下路遥的脸颊,只见那琥珀色的眸子颤了一下,这一下使得这个一只脚已经迈入秋天的世间变得鲜活起来,路臣含笑道:“你想来便来。”
路遥心里握拳还大喊了一声“欧耶!”,但面上却假装正常,张口就胡扯道:“人家出远门都要家人送的嘛,你这一走十天半个月的,去完了香港还得去澳洲……”说到这里自己突然停住,对哦,路臣去了香港还要去澳洲,中间不回来的,那就真的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法再见了。想到这,路遥一下子就蔫儿了,胡扯到一般的话也不继续编下去了。
路臣将小孩儿心思都看在眼里,不点破也不接话,只是说:“爸爸会想你的。”
路遥疑心自己听岔了,自己跟自己确认了好几遍,才抬头问路臣:“你刚刚说什么?”
路臣笑道:“说今天太阳真大。”
路遥:“不是不是你不要想骗我!不是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