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回到家，唐子煜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方城不理他了。他看着方城从厨房把晚餐端出来，想要去帮忙，却被毫不掩饰地躲开了。唐子煜有些慌，方城在他醒过来之后便一直是有求必应的，而现在是几天以来第一次对他这么直接的冷脸相对。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方城不开口，唐子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敏锐地察觉到方城的情绪，小心翼翼开口道：“方城……”

怎料对方干脆不理他，自顾自吃饭，不一会儿便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起身往厨房走去。唐子煜傻了眼，急急忙忙扯住他手腕，问道：“方城，你是不是生气了？”

方城停住脚步，挣开唐子煜，沉声道：“没有。”

唐子煜无法，只好讪讪地坐回到椅子上，迅速把饭菜解决完，拎着碗筷走进厨房想跟方城一起洗碗。但方城见他进来，又立即出去了，留他一个人傻傻地站在水槽前。

唐子煜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他把手里的碗往水槽里一丢，大步走出去，看着方城在桌子前收拾地背影，质问道：“你想怎么样？”

方城转过头，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问他：“什么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理我？”唐子煜站在门口，他知道是自己有错，知道方城真真切切地生气，也觉得自己这样发脾气有些难堪，是不对的。但他完全不明白方城生气的点，也没办法忍受方城一声不吭地不理他，咬紧了牙，大声道，“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你说出来啊？你这样不理我……”

他说不下去，抿紧了唇瞪着方城，而后者只是垂下眼睫，没有看他。

唐子煜心里被满满的怒火填满，他破罐子破摔，冷笑道：“行了，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理我的，我何必非要跟在你后面呢？真是抱歉啊方先生，我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他抬腿往房间里走，眼眶有些酸胀，他用力眨了眨眼，把那点被激出来的泪憋回去，身前却突然环上来一双手臂，背后靠着的是温暖的胸膛。

“对不起。”方城在他耳边低声说。

唐子煜没有躲，由他抱着自己，也停住了脚步，声音带了点鼻音：“你别不理我，我只认识你。”

“嗯。”

唐子煜的火气被浇下去一点，但还是郁闷。他抓住机会，再一次问了下午的问题：“方城，你告诉我，我的伤怎么来的？”

方城顿了顿，道：“是意外。”

“什么意外？”

方城久久没有说话。唐子煜从他怀里出来，跟他面对面站着，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只是心口堵着很不舒服：“你不要把我当傻子，你知道我是不相信的。你不告诉我，我会用自己的方法知道的。”他转过头，往房间走去，“抱歉，我累了，想休息了。”

他们吃饭吃得晚，唐子煜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九点多快十点钟了，躺在床的左侧翻来覆去的，想着虽然对方城说会用自己的方法弄明白，但要从何开始，他实在毫无头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留下一边，大概是记忆没了而身体的习惯还在。而那一半，估计是给方城留着的。

他把其他的灯关了，只留下一盏小小的很暗的灯，亮在床侧，闭着眼试图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去进入睡眠。

唐子煜不知道今晚上怎么回事，睡得并不安稳，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什么都看不见，好像还被什么锁起来了，行动不便。唯一灵敏的只有听觉，“哗啦啦”的声音像是停不下来。倏忽身上开始疼起来，从一开始的隐隐作痛到痛到身体都开始发抖，他却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从左手腕传来的剧痛让他从梦魇中逃离出来，猛地惊醒。

房间里的灯还是开着的，幽幽地照亮这一方角落。唐子煜的意识回到现实，躺在床上惊魂未定，大口呼吸着。看了眼手腕，估计是不小心压到了才会被痛醒。梦里的情节他记不清了，但那种疼痛的感觉那么真实，像是上一秒发生过似的。

床头柜上的钟指向三点四十五，他翻了个身，想重新睡过去，却发现身边躺着方城，盖了另外一张被子，已经被他的动作吵醒了，半睁着眼看他。

他一时间顾不上介意自己身边睡了个人，也没想起来晚上才跟方城吵了一架，小声道歉：“吵醒你了吗？抱歉我做了个梦……”

没等话说完，唐子煜就被方城一把搂到怀里，又被分了同一张被捂得温暖的被子，呼吸间都是方城身上的味道，一时间身体有些紧绷起来。

方城像是安慰一般，收紧了手臂，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发，带着睡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乖，别怕。睡吧。”

在温柔的声音里，唐子煜听得到方城的心跳，沉稳有力的，有节奏地响在耳边，莫名让他安心许多。他也伸手回抱方城，闭上了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