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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雾园原本就叫做梅园,因荣妃甚爱梅花,皇帝听凭她的心意,将梅园改成了香雾园,还亲自题字。
走到梅园大门前,左右两边是一副荣妃亲自书写的对联: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丁安宜和崔莺时不懂书法,却也能够看出来书写之人笔法精妙,韵味十足。
丁安宜从前的时候听闻过三妃的名号。宜妃娇矜艳丽,惠妃贤惠端庄,而荣妃早在闺阁时就才名远扬。
从这副对联的字来看,荣妃的确担得起才女之名。
香雾园中梅花围绕,一片云蒸霞蔚,红灿灿似天边云霞。丁安宜随手折了几支,放手里握住,轻轻一嗅,沁人心脾的香气袭来。
正要离去,忽然前方一线轻烟袅袅冲天,又隐约闻得男子欢笑话语。丁安宜心中琢磨,后宫里的男子,无非就是皇帝、皇子与侍卫,侍卫不敢在香雾园高声喧哗,皇帝估计在处理政务,那说话的多半是皇子了。
宫女受拘不得自由,难得见上皇子一面,虽然每个月有一日的假期,但那也是几日之后的事了。如今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恰巧碰见了皇子做宴,可不是天赐良机么?若是错过了,不知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
打定主意后,丁安宜越发小心,蹑手蹑脚地循着声音来源走去。
崔莺时怕这位夺舍者又给自己惹麻烦,又没法子提醒,满心焦躁地跟着她身后。
香雾园正中心是一间亭子,名为“雪海亭”。此时,雪海亭围坐五位皇子,桌上放着茶壶,那烟正是自壶嘴腾逸而出,轻盈而上。
以雪融之水、傲雪寒梅煮茶,吟诗作对,畅叙逸情,倒是一桩雅事。
丁安宜将身形隐藏在一株古朴梅树的后面,探出个脑袋来,好奇地往雪海亭那五名男子身上看去。
最俊逸的是五皇子,是皇后之子,稚气未脱的是七皇子,韶贵媛之子,这俩人结伴同行出宫,丁安宜有几分眼熟,不会认错;那脑满肠肥、五官都挤在一起的当然是三皇子,丁安宜心中很是疑惑,她是在宫宴上见过荣妃的,空谷幽兰一般的人物,到底是怎么养出痴肥的三皇子的?
剩下两位,看年龄,应该是四皇子和一团孩子气的九皇子。丁安宜只看向四皇子,目光仔细描摹,只觉得虽然样貌和五皇子相比还是有些差距,但是也算得上佼佼者,心中顿时满意不少。
至少相貌这一方面算是符合了她对未来夫君的要求。
丁安宜上前几步,想近一些更好观察,不料踩在了一截枯枝上,发出噼啪一声脆响。
丁安宜暗叫不好。
亭中五皇子已大声喝道:“谁?”随手拾起桌上一个酒杯,就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砸去。
酒杯裹挟着雷霆之势呼啸而来。丁安宜目力只能看见一团白色的东西,她大吃一惊,身体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赶紧蹲下。
酒杯对着丁安宜身后的崔莺时——当然此刻崔莺时是灵魂状态,酒杯穿过她,打在身后的梅树上。
梅树枝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被这么一撞,那雪便簌簌地往下掉,埋了丁安宜一身。
丁安宜:“……”
崔莺时:“……”
丁安宜打了个惊天动地的打喷嚏,她揉揉鼻子,五皇子已至眼前。她赶紧行礼:“奴婢见过五皇子殿下。”
顾明瑾认出眼前这个鬼鬼祟祟的宫女是何人,又见她手里捧着一束梅花,挑眉道:“你是来寻我的?”
丁安宜:???
丁安宜不知所措,顾明瑾直接从她手上接过那束梅花:“你倒是有心,知恩图报,是个好的。行了,本殿下收下你的心意,你的腿好好养着,别再冻着了。”
丁安宜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崔莺时倒是听明白了,这是搞了个大乌龙啊。那日崔莺时被罚跪,五皇子不仅免了她的责罚,还送去了有奇效的九阳雪玉膏。现在五皇子以后她是特意前来送梅花表示谢意的。
崔莺时自己当然也想过要报答五殿下的救命恩情,但她小小一个宫婢,能力有限,对方又是皇家天骄,她又有什么能拿出手呢?因此也一直耽搁了下来。今日听五殿下一番话,心里有些微微的无语。
原来,五皇子这么好打发的吗?一束梅花就让他心满意足了……
一时间崔莺时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丁安宜不是她,没有她的记忆,也就无从知晓五皇子对这具身体还曾有过救命之恩,于是五皇子的举动落到她眼里就显得十分莫名其妙,眼神里不由得染上几丝惊讶与嫌弃。
五皇子说道:“你可以走了——你那是什么眼神?”他低头看向手里梅束,恍然大悟:“不是给我的?”
若是面对他的人是崔莺时,崔莺时肯定会将错就错说是给他报恩的,梅花那么多,等会儿再折了带回去给昀才人便是。但是此刻身子里的灵魂是属于丁安宜的,她可没崔莺时那么多顾忌,道:“我是要带回去给我们才人的。”
崔莺时捂住脸,轻叫一声。
他们说话的功夫,剩下四位皇子已至。只听见二人最后的几句对话,三皇子拍着顾云瑾的肩膀笑道:“老五啊老五,你可是自作多情了吧?感情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三皇子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就是个草包,那么大的头,却跟没脑子似的!丁安宜气得羞红了脸,一抹彩霞飞上双颊,映衬着晶亮双眸剪水瞳,叫三皇子看待了:“你这宫女,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三皇子一问,顾明瑾才发觉,她也不知道眼前这宫女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宝泉宫绛雪阁昀才人手下的宫女。
丁安宜自然不会回答三皇子的话,最后还是四皇子出面说话解了围:“好了,你既是采花献给你家主子,再耽搁下去,回去迟了的话恐怕要被惩罚。皇兄皇弟们也别为难人一个小宫女了,让她回去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