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1 / 2)
袁氏只见到原先系好的帷帐, 此刻已经放了下来,把里头的坐席给遮掩的严严实实。
别说看到里头的人, 就连一根头发丝, 都没有见到。
原本快要跳出喉咙的心,一下就放回了肚子里。
袁氏并不觉得浓华养面首, 有什么问题。贵妇们的心思和男人们也差不了多少, 若是和夫君恩爱那也罢了,若是和夫君不恩爱,私下有个来往再正常不过。更何况,自家女郎都已经是寡妇,既然是寡妇,那就更加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只是这天家和旁的不同。面上要做的样子, 还是要做一做。
“阿母。”赵禥站在帷帐前。
“陛下有事吗?”浓华的声音从帷帐内钻出来, 带着浓浓的疲惫。
赵禥咬了一下唇,“我之前在宴会之上,看到阿母多喝了几杯酒。阿母平时不爱喝酒, 臣特意过来问问,阿母是否安好。”
皇太后地位高超之处,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了, 比皇帝都要高一截, 就连天子都得在太后面前自称为臣。
浓华躲在帐内, 霍尧慵懒的躺在她身后, 抬起手撩起她落在身后的发丝。她生的一头好头发, 平常人的头发不管男女, 多少都有些毛病,她的发丝丰美且柔韧十足,手指抚弄进去,发丝的凉意传到手上,舒适的令他不禁从喉咙里发出喟叹。
浓华听到身后男人那一声轻轻的哼鸣,吓得都快要跳起来了,她没好气的剐了霍尧一眼,霍尧似乎感受不到她那锐利的眼刀。他无声的笑了笑,指头穿过她丰美的长发,直接触摸在她的背上。
他来的突然,浓华之前没有准备,身上穿着就寝时候的衣物,外面寒冷,但是内室之内有炭火,床帐内还有专门的暖炉,熏炉,根本不用穿的太多。她身上衣物的布料,薄薄的一层,只是轻轻将指头放在上面,就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她的体温不像他一样,热腾腾的,温暖的厉害。霍尧的手指在发丝里顺着她背脊的曲线滑落而下。
浓华感受他手指在身上的游弋,轻轻吸了口冷气。
“阿母身体不适吗?”外面的赵禥敏感的抓住她声气里的变化。
“没甚么,就是今日宴会之上多喝了几杯酒,有些头晕而已”浓华一边说一边瞪身后的男人,可惜霍尧挨了她几记眼刀,却依然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手指整个在背上轻柔游走。
明明只有那么一点接触,可是从肌肤上荡开了,却是最令人战栗的触感。
浓华心惊胆跳,这游走于丝线上的感觉,简直能把人给逼疯。
“阿母真的没事?”赵禥不信,他年岁虽笑,但却出奇的敏锐。察觉到帷帐里的声音和平常的有些不太一样。
多了几分急切,像是想让他快些离开。
“无事,天色也晚了,陛下早点休息吧。”浓华说完,袁氏也劝赵禥回去。
赵禥狐疑的看了一眼袁氏,心中哪怕疑云仍在,却也不得不听从袁氏的话,退了出去。
浓华挣脱背后的男人,站起来伸手悄悄把合的严严实实的帷帐拉开一点,向外看,见到外面是真的没有人之后,这才安心。
之前浓华听到外面的声响,就立刻惊醒过来,她察觉不对,伸手就来推霍尧,谁知这家伙是半点都不动。眼看着人要进来了,霍尧就算想躲也没处躲,浓华只有把帷帐放下来。
她看到霍尧依旧满脸浪荡的坐在那里,顿时怒从心来,“之前陛下差点就进来了,你知道不知道!”
和他偷偷有来往是一回事,但被当场抓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霍尧满脸的毫不在意,“就算小皇帝看到了又如何,他能拿我怎么样?如果他还想要活命,就知道该怎么做。你出身高门,他就算看到了,也没甚么事。”
“你又不是他的生母,做甚么事,难道还要他点头不成。就算他是你生的,先帝都已经驾崩了,你寻欢作乐,他也管不到你头上。”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好不要脸。
浓华走到他后面,就踢了一下他的屁股,“你回去了!”
霍尧回身过来,“有你这样无情的女子么,快活完了,就把人给丢了?”
浓华气不打一处来,“我甚么时候拿你快活了?”
霍尧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稍稍使劲,就把她给整个扯到自己怀里。他压在她的耳侧,“之前抽气的人是谁,我都听着看着呢,还说没有拿我快活嗯?”
他话语里是再明显不过的调笑,浓华气都要短了几分,之前的确是有几分沉湎在那种事里,但也不是能像他这些,随口拿来调笑的吧!
霍尧看出她的心里想什么,“你想赖账?”
言语中危险了几分。
浓华浑身紧绷起来,“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霍尧点头,“的确是没有这般说过。”他的手指点在她心口上,挑开她整理好的衣襟,手指没有任何阻隔,直接点在她心口的那点肌肤上。
肌肤莹润,白皙如玉,令他爱不释手。
“可是你这里,可是这么想的。”
浓华被他说中心事,干脆否决,脸上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我才没有,这些都是你自己在说。”
霍尧嗤笑,“学会口是心非了。不过这样好,你嘴上知道装样,日后才不会傻乎乎的被人欺负了去。”
说着,在心口的手换了方向。
手指收拢。
那种持握,她差点就尖叫,然而还没叫出来,就被霍尧低头噙住了唇,整个被压在他的怀里。
男女的力量差距太大,尤其他还是个武夫,哪怕她再使劲挣扎,也无法和他抗衡。
她惊惧挣扎沉沦,察觉到他的蠢蠢欲动,她只能喘息在他耳边道,“不行,现在还不行,万一我有孕了,这事要怎么办?”
霍尧蓄势待发的动作顿时僵住,浓华顿时觉得身上压着的重量没了。
她松了口气,果然现在就算是霍尧,也承受不起她有孕的结果。她打算说几句话安抚一下他,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只要没有动真的,那么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谁知霍尧拉住她的手,直接奔着不可描述的地方去了。
浓华感觉到手里那异于平常的感觉,瞪大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霍尧坏笑凑到她耳边,“我知道你想甚么,不过我也难受。所以还是劳烦你辛苦一点。”
浓华被他的手带着握住,她无法忽略那热度,却也挣脱不开,“我,我不会!”
她是真的被霍尧折腾的要哭了,这个她是真的不会,怎么可能会!
霍尧低笑,笑声嘶哑,嘶哑之中是快要到极点的忍耐。
“没关系,我教你就是,不过怎么教你的,你可要好好记住,下次我就不会再教你,要你自己来了。”
还有下次?
浓华惊惧,然后就不容她再有半点分心。
浓华是被霍尧给抱到床上去的。她困的不行,原本喝了酒就犯困,又被他那么一番折腾。
感觉到躺在柔软的褥子上,浓华惬意的翻了个身,然而还没舒服多久,身边的位置就凹陷下来一块。
“你怎么不回去啊。”她迷迷糊糊的。
这会她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翻个身都不情不愿。
“狠心的女子,用完就要把人往外面赶了,外面都这么晚了,你是想我冻死么?”
浓华若是还有力气,恐怕还得翻个白眼,可惜她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开心。”霍尧精力旺盛,他正在男子精力最好的时候,其他男子事后困的只想睡着了,偏生他此刻完全没什么困意。
说着手指在她的身上蹭了几下。
浓华蹙眉,“别闹,之前你闹的还不够啊。”
“不够,我可以闹你一晚上,信不信?”霍尧笑,调笑一样的话语,却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浓华瞬时警醒,只是身体疲倦依旧,她翻了个身,吃力的往外挪了点。
她的垂死挣扎,霍尧是半点都不放在眼里,长臂一伸,就将她搂了过来。
“好了别怕,吓你的。你要是怀孩子了,生和不生,都是麻烦。”霍尧说着抱着她躺下。
浓华想要说什么,可惜力气真的没有了,说出来的话和蚊子似得,怎么也听不真切。
“别担心别担心,不会有人把我们的事给传出去的。安心好了。”
他这话有安抚的力量,她顿时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体力都耗费干净了,这一夜,她没有做梦,一睁开眼,就见到床榻前的帷帐已经被拉起来了。
浓华开始还迷蒙了会,忽然她伸手摸了摸身上,霍尧之前把她弄成什么样子,她记得。这家伙可没有那么好的闲情逸致,来给她整理衣襟。这一下,她立刻就清醒了,低头看身上。
发现身上干干净净,寝衣整齐,完全瞧不出有半点乱来后的痕迹。
她顿时放心下来,又一头躺回去。
伸手一摸,意料之中的,霍尧不见了。也是,他要是还在这里,自己才应该大惊失色。
“太后。”袁氏过来,“天不早了,也该起了。”
袁氏话语带笑,浓华听到话语里的调侃,转身过来,“他走了?”
“早走了,奴婢进来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袁氏说起这个,很是满意,“难得,他人还懂事。知道人前不能露出来。”
做面首的,可不是这样。在床榻上把人伺候好了,等到该走的时候就该走。
浓华听明白袁氏话下的意思,差点笑出声。
“昨天陛下竟然钻进来,奴婢可吓到了,幸好太后机警。”袁氏想起昨夜里的事,还是不禁有些感叹。
就算被皇帝撞破,那也没甚么大不了,恐怕皇帝自己都要帮着遮掩,不然天家的颜面就算是保不住了。只是这被抓个当场,到底颜面无存。
“看着,陛下是真的把太后当亲母了。”
浓华听着坐起来,她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既然昨天都不舒服了,今日就干脆别到处晃了。”
袁氏点头,“太后说的是。现在外面也没甚么好看的。蓟城开春晚,冷的却早。真是难怪这里的人不分男女,都生的健硕。天一冷可不只有呆着,不要乱走动么。”
说着,袁氏张罗着给浓华洗漱换衣,她看着浓华心口那些红红点点,“太后以后不许他这么乱来,这个可是淤血。弄成这样,就算不疼,看着也怪吓人的。”
浓华忍不住往面前有人高的铜镜前看了看,铜镜通亮,清晰照出一个女子的模样,镜中女子两靥生晕,眼眸明亮。
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最后还是袁氏给她解惑,“太后看着比之前要高兴。”
浓华不解,“有吗?”
袁氏让侍女在屏风外,自己去拿衣裳过来给浓华穿上,“那是当然有,奴婢就在太后身边服侍,哪里看不出来。”
“果然有人陪着,心里高兴。以前先帝还在的时候,日日把太后冷落在一旁,那时候太后不说,奴婢也看的出来,太后心里不高兴。”
说着袁氏把玉佩给浓华戴上,“现在太后可比以前高兴多了,也精神多了。”
这人,不管男女,除非天生孤僻,哪个喜欢自己被冷落。尤其这一路上,自家女郎除了自己之外,都没有其他人可以说说话。还得绞尽脑汁给先帝想办法,这人想好都难。
“真的吗。”浓华说着,侧了侧头。镜子里的女子也侧了侧头。
袁氏看了浓华一眼,收拾妥当之后,起身来。
“若是太后喜欢,可以另外寻些人来。府君毕竟事务缠身,恐怕不能时时陪伴太后。”
袁氏叨叨絮絮,浓华想了又想,还是没有说话了。
霍尧还真不是她的面首。
只是这话就算说给袁氏听,她也不相信的。
浓华一切准备妥当只有,就有人来禀告,说是霍尧和其他臣子,已经在前堂了,就等她过去议事。
浓华听得好生奇怪,霍尧大权独揽,他想要决定什么,可以完全跳过她,自行决定,最后告诉她一个结果就行。走完面上的一套就行了。
“既然要太后去,那就去吧,反正到时候郎主也在那里,太后没有甚么好担心的。”袁氏伺候她把早膳用完,仔细把她的双手擦拭干净。亲自送她出门。
前堂里拉起了珠帘,女子走路的足音几乎微不可闻,但是霍尧的听力敏锐,一下就看了过去,珠帘后有女子的倩影。
“臣见过太后。”霍尧对帘中女子俯首。
有了他带头,其他人也俯首下来,向帘中的年轻皇太后行礼。
浓华让人都起来,所有人都在坐席上坐好。
“府君可是有何事?”
“相比之前太后也应当知道了,高句丽狂妄,吞并我朝乐浪郡等四郡。”
浓华点头,“这个我早已经知道了,那么府君是打算出兵吗?但是辽东郡,据我所知,辽东那里鲜卑人很多,光是盘踞在那里的鲜卑部族,就有两个。”
浓华想起现在还在中原的匈奴人,“鲜卑虽然之前臣服于朝廷,但是眼下,鲜卑还会和之前一样对朝廷效忠么?”
说完,浓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再活了一次。许多事,他亲身经历过,知道经过,也清楚结果。
她说的这些,恐怕他自己早知道了。
“府君,你觉得呢?”浓华在帘子后,看着他。
霍尧的那副身姿,就算是隔着一层珠帘,也看的真切。出色的人,不管在那里,都是十分扎眼的,就算是想要忽略都难。
“正是如此,所以出兵的话,很难。”
浓华在帘后看了一眼崔檀,崔檀也被请了来,不过看崔檀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发表见解的想法。
也是,现在掌控大权的是霍尧,崔家人在战事上并不擅长,与其说了讨人嫌的话,那还不如干脆闭嘴。
“出兵困难,也不知道鲜卑会不会掉过头来对付朝廷。”浓华想到了那个辽东公,“虽然之前慕容祯曾经来朝见天子,但是这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那里的四郡,看起来,是收不回来了?”浓华把霍尧想要她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被高句丽吞并的四郡一时半会的,恐怕是拿不回来了,但是又不能直接说不要。所以让她这个皇太后说出来。
“并不是。”霍尧叹气,“如今事有紧急,有先后之分。眼下最紧要的,便是平定中原及关中。”
浓华颔首,“你的意思我明白,现在驱逐匈奴和羯人,才是要务。”
“朝廷的兵,也不够。更别提打仗还要钱财粮草这些了。”既然都已经把他想要自己说的话都说了,那么就不介意全都说了,“都得精打细算啊。”
“臣一定会将那些犯入中原的胡人完全驱逐出去,太后请放心。”
话语落下,旁边一个出身世家的老学究鼻子里哼了一声,满是不满和轻蔑,霍尧面色不变,看过去,只听那个老学究道,“府君要慎重,从嘴里说出来的话,若是不能实现,那就是言而无信。自己不认倒无所谓,但到时候,被天下人耻笑那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露骨,而且很不客气,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霍尧手下的那些人望向老学究的眼神都变得格外不善。
霍尧看了一眼珠帘内,珠帘后的倩影丝毫没动,简直不动如山。
还真是绝情,一夜缠绵,好歹还有些情分在。她竟然还真的能和没事人一样,对他不闻不问。
霍尧心思一转,“这个就不用使君来担心了,只是比起我敢做,不知使君觉得那些只知道清谈,却不知庶务,最后甚么事都做不了,只能被胡人驱逐,如同犬鸡一样到处逃奔的人来说。哪样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