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1 / 2）
霍尧出兵迅速, 匈奴是游牧于草原的民族。草原气候恶劣，更是阴晴不定, 不适合种植谷物, 只能放牧牛羊。每逢冬日，草原都会有大风大雪, 牛羊冻死无数。每逢这个时候, 那些匈奴人就会南下劫掠。
两汉的时候，汉人朝廷出兵频繁打的匈奴不敢再有半点南下的心思，甚至匈奴自己都分裂成两部，后来继续衰弱，到了最后漠南和漠北草原都被拓跋鲜卑所占。
现在汉人朝廷虚弱, 匈奴人趁机南下四处犯事了。
霍尧领骑兵一路奔驰到广平郡, 他另外还令陈亮，桓月等将领领兵住在在并州和幽州相邻的郡国驻兵。以防匈奴从其他地方突破而入。
霍尧赶到广平郡立刻和匈奴人打了一场遭遇战。、
他和这群胡人打了十几年的交道, 对于他们的作风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他们这群人作战和汉人完全不同, 几乎是抢了东西就跑，等到军队来追的时候, 人都已经跑得老远了。
所以对付他们, 不能等他们来, 必须要主动跟着他们，用他们的办法去对付他们。
当霍尧和匈奴迎头撞上, 霍尧完全没有半点避开, 直接令骑兵冲了过去。
河北山川不多, 哪怕不比中原腹地那般几乎全都是平地, 但起伏不大，适合骑兵冲撞。
两军交锋，立刻亮出了尖利的獠牙。
霍尧的骑兵几乎全部楚子幽州并州边关，这些人自小和马还有鲜卑人打交道，对于骑马作战，几乎是天生的熟稔，再加上几年的实战，这些人在马上，如同自己奔驰在平地上一样。
等到战役暂时告一段落，留下了遍地的尸体，还有几匹侥幸存活下来的战马。
霍尧驱马看着这遍地的尸首，那尸首有汉人的，也有匈奴人，不过以匈奴人居多，有些匈奴人在马蹄之下直接被践踏成了肉泥。
只有肉泥里的匈奴尖角帽，在血肉之中还能看出轮廓，勉强昭示身份。
他看了身后人一眼，聂家的资助，自然不是完全不求回报。聂太公不能逼他娶聂家的女郎，干脆就将自己家中堪用的儿郎送过来。
霍尧也没有推辞，这些豪强在当地的声望甚至比朝廷还要大，他自然不会得罪，既然只是想要把儿郎送到这里来，想要为家族争取荣耀，他也不拦着。
“还好？”霍尧看着聂云满脸苍白，问了一句。
聂云摇头，“多谢府君，属下没事。”
“初次上沙场，都是这样，习惯就好了。”霍尧道。
聂云看着满地的血肉，还有人把附近游荡的匈奴人的战马牵过来，血腥味在秋日的阳光下越发浓厚，最后聂云受不了，人还在马上，就吐了起来。
霍尧在一旁看着，吩咐人好好看着他，别让他从马上掉了下来。
“那些匈奴人跑的也太快了。”回到大帐，有人道。
“只是突然遇上了，他们没有准备而已，吃了这么一个亏，他们到时候肯定是要报复的。”
霍尧说着，笑了下，“休整两日，到时候随着我出发吧。”
他的话一说完，下面的将领立即抱拳道是。
蓟城里的天，是一日比一日寒冷。她不喜欢蓟城，这个也是原因，还没到立冬，就已经开始冻得手脚都开始伸展不开。
“太后，府君送来的信。”袁氏把之前外面侍女递交过来的书信送到浓华手里，浓华接过拆开。
泛黄的纸上，什么都没有。
浓华看了好几次，也没从上面瞧出半点字迹的痕迹。他想要和自己说什么话，应该还不至于还要藏什么玄机吧。
“一张白纸。”浓华把信纸丢到案几上，有些气恼，“他在玩甚么。”
“说不定是想要太后写甚么给他吧。”袁氏看了一眼道。
到底也是成婚过的人，对于男子那些小心思，袁氏也是知道的。
“我和他又有甚么话好说。”浓华看着面前白白一张纸，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她把手里的纸张给丢到了一出，靠在那里。
袁氏笑呵呵的把信纸给收了放到一旁，虽然浓华满脸嫌弃，但谁知道时候不会想起来呢。
正说着，前头有侍女过来，“太后，有人请太后到前堂。”
燕王府做了行宫，原本商议事的前堂也就成了皇帝与臣下商讨政事之处，只是霍尧大权独揽，皇帝只是傀儡。要商议什么大事，也是到刺史府去，所以那个地方只有在宣布太子继位的时候用过，其余时候都是放在那里。
少帝赵禥年幼，照着往例，少帝年幼，一切事务，皆由皇太后和辅政大臣做主。不过现在浓华也没什么主可做。
听到这话，浓华有些意外。
“是请我去吗？”
侍女跪伏在地。
“太后快去吧，若是有急事就不好了。”袁氏在一旁劝道。
“找我的，能有甚么事。”浓华起身，浑身上下都是慵懒，“若有大事，也到不了我这里。”
袁氏给她更衣，一边低头忙着在她的腰侧忙碌。
“这可不一听，如今您可是太后。”说着，已经整理好了。
浓华过去，一上堂，就见到霍尧手下的那些人站在那里。那些人气势外露，杀气腾腾。
“拜见太后。”
浓华颔首，抬了下手，让他们起身。
“诸位来，所为何事？”浓华没有心情和他们说客气话，直接开口。
“太后，高句丽已经是攻破乐浪郡带方郡。”有一个年长一些的文士道。
浓华手上一顿，抬头起来，乐浪郡和带方郡位于平州，于高句丽和窝在半岛的三韩毗邻。现在中原战乱，被朝廷之前压制的高句丽就南下吞并了乐浪郡和带方郡。
“……”浓华很少处置这样的大事，“此事可告诉府君了？”
“此事已经告知府君知道，现在告知皇太后。”
浓华点头，“原来如此。”
“府君离开之前曾经说过，大事要告知太后。”
不过也仅仅只是告知，至于如何处置，那还不光她的事。浓华心下说了一声难怪，“既然如此，府君自有计较。”
说完，她让来人下去，自己起身。才走到外面，就见到赵禥站在那里，浓华吓了一跳，“陛下怎么在这？”
“我刚刚听说霍尧那边来人了。”赵禥说着，走到浓华身旁，“他们来找阿母，是有事？”
“说有事，也不是，他们只是来告诉我，说高句丽吞并了乐浪郡。”浓华说着叹了口气，“果然到处都是不太平。”
赵禥听闻，他抬头看了浓华一眼，“此事，阿母应该交给中书令等人商议对策。”
浓华愣了愣，她低头下来，看着赵禥，发现这孩子眼里满是严肃，竟然是真的不是和她开玩笑。
“陛下。”浓华低身下来，她屏退左右，双手摁在赵禥的肩膀上，“陛下应该知道，眼下的情形，如今掌权的人是霍尧，所有大事皆由他做主。尤其出兵。”
浓华知道赵禥很早熟，她说的话，赵禥都能听得明白，“这些大事，只是告知而已，若是出兵，我们就算写再多的诏书，也无人会听我们的。”
赵禥咬住下唇，其实这些道理他都明白，只是非得她这么说出来，他才能死心。
“若是霍尧死了就好了。”赵禥突然道。
那话语里蕴含着无尽的杀意，浓华看着他的双眼，“陛下，现在朝中无人。”
“而不管是中原还是边关都危机四起，现在跟着陛下的那些人里，可没有几个人会打仗。”
“就算是中书令的公子也不会吗？太后的兄弟，难道也不会吗？”赵禥问。
浓华点头，“我自己的兄弟，我自己清楚，他们擅长作赋，但是要他们去打仗，那只能重现太尉的下场。”
赵禥闭上眼，满脸的不甘，“可是这世上还有许多人有将才。”
“有将才的人并不多，能不能被朝廷启用也是个问题。”浓华笑了笑，“何况你还能立刻发现启用？”
“现在就连我们自己，都是寄人篱下。”
浓华说话直白，赵禥过了好会才开口，“阿母觉得霍尧会不会有异心？”
“陛下觉得？”浓华反问。
“看他举止，不像是能久居人下之人。”
赵禥说完，想起霍尧现在正在广平郡和匈奴作战，太后说的都很对。现在的他们和当年的汉献帝没有任何区别。
“若是霍尧一死，那就好了。”
浓华看了赵禥一眼，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想的。
“陛下，可是他一死，幽燕之地恐怕也不再会是我们能栖身的了。他的手下会相互争夺。而外面的那些胡人，恐怕就会把幽燕之地瓜分殆尽。”
赵禥眼睛闭了闭，他径直走开，浓华在背后看着他。
哪怕是有些不甘心，现在这场面恐怕也是要霍尧来收拾。有才能的人不少，但是能用起来的上位者却不多。
霍尧不受士族束缚，用人也更加得心应手。
浓华想起霍尧之前送来的那一张白纸，迟疑了下，还是回去了。
浓华持起笔，不知道写什么，干脆一张白纸重新封起来。
*
匈奴行帐内，此刻气氛凝滞，所有的人都不敢大声，甚至喘气都是放缓了声音。
兰汗坐在胡床上，面色败坏，而一旁的呼延夏，抽出了自己的宝刀，低头仔细擦拭。优哉游哉，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他一样。
之前兰汗和那个传说中的汉人对上，原本以为和上次一样，是单方面的杀戮，谁知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若不是奋力突围，恐怕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两说。
兰汗发了大火，连连斩杀了身边的好几个人。不过他的火气还是没有消散，看到呼延夏在那里悠闲的擦拭宝刀，顿时怒火炽涨，“你是不是在看好戏？”
“我没有，我早就提醒过你，霍尧不是等闲之辈，你自己不听。如今遇上，差点被他杀了，那是你自己无能，于我又有甚么关系？”
一番话轻轻巧巧，就将自己完全摘了个干干净净，兰汗面色阴沉，盯着呼延夏不说话。呼延夏察觉到他的杀气，回头笑望，完全不惧他。
兰汗冷笑几声，“没事，一个汉人罢了，过几日，我就将他的头颅砍下来，剥皮去肉，将他的头骨给我做夜壶。”
“你如果能做到，那就再好不过了。”
呼延夏这么一副模样，惹得兰汗大怒，但拿呼延夏没有办法。他回到自己的营帐，令人找了三四个汉女，狠狠折腾了一通，又喝了酒，入夜之后直接呼呼大睡。
兰汗入睡之后，不知过了多久，睡梦里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震动，而后耳畔响起无数人的尖叫。
那尖叫实在是太聒噪，他勉强睁开眼，然而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惊慌失措的亲兵。
“怎么了？”兰汗爬起来，他的腰腿到现在还有些虚软。
“汉人，汉人打过来了！”亲兵满脸恐惧。
那些汉人是深夜的时候杀过来的，杀过来的时候，之前完全没有半点征兆。匈奴人看不起汉人朝廷，更不将那些汉人将领放在眼里。
谁知道突然之间，就有人打了过来，而且挑的是深夜人最困乏的时候。
有人还没来得及跳上战马，就已经被汉人骑兵斩落马下。有人就算爬上了战马，但是没有将领的指挥，就算再神武，也不过是个莽夫。上了战马的人很快就被挑落下马。
兰汗听说之后，立刻挣扎着要起来，结果脚酸腿软，之前在汉女身上施暴，现在连站起来都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