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1 / 2)
皇帝已死, 太子继位。
浓华从皇后升格为皇太后。皇后可以说是个受气包,看似高高在上, 母仪天下。其实若是和皇帝相处不好, 要说好过,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皇太后身上虽然没有国母的称号, 但是手中权力,远远大过了皇后。皇后的职责是为天子孕育子嗣,管理后宫。也就每年春祭的时候, 和皇帝一同出席。
但是皇太后却可以参与朝政,甚至废立皇帝。
不过现在皇权式微,她这个皇太后,也只是勉强有个名头。
皇帝没办法和先皇一样举办天子应该有的丧仪。霍尧对自己叩门,对将士和手下人大方。他对那些将士和谋士,从来不吝啬。但是对自己,哪怕现在手握大权,吃穿用度还是原来那样, 甚至身上还是原来的粗布袍子。
对于皇帝,霍尧能出多少钱,还真的说不定。
丧仪按道理都是从内帑里出,但皇帝自己都是寄人篱下,又哪里来的内帑。洛阳皇宫内库里的那些, 恐怕都已经便宜了匈奴人和羯人了。
浓华在此事上, 完全不抱希望。
但是出乎意料, 霍尧却给皇帝大操大办, 各种要求尽善尽美。
似乎之前把皇帝吓病,甚至导致皇帝病重不是他一样。
剩下来的那些群臣们一看霍尧这手段,知道他不是只知道喊打喊杀的莽夫。该杀的,他绝不会手下留情,但是要做的,他也不会吝啬。
霍尧看中了一块墓地,请浓华去看。
现在赵禥还年幼,照着往例,一切事务,都由皇太后执掌。
百年福地这种大事,必须要亲自过去看看,浓华没有推辞,直接启程。
她看着眼前的一片平地,还有平地后靠着的青山,“就是这里?”
霍尧点头,他把从术士那里听来的那一套风水堪舆的话,和浓华说了。浓华对于这些并不怎么在乎。
人活着的时候还好说,死了之后,万事皆空,只要有个体面的下葬,就可以了。至于别的,那都是给活人看的。
浓华听完,颔首道,“那就好,一切都听府君的。”她说着,想到了眼下的境况,“先帝的丧仪,一切从简吧。毕竟现在战事频繁,钱帛还是得用在刀刃上。”
霍尧有些意外,浓华见他盯着自己,“怎么了?”
霍尧看了一眼浓华身边的人,那些人知趣退下。
“我还以为你会伤心。”霍尧说着忍不住又打量了浓华一会。浓华面上平和,别说悲戚,就连哭泣的痕迹都没有。之前在行宫的时候,他也没见她哭过。
“他死了,你不伤心?”
浓华有些好笑,“我为何要伤心?”
她说着,“先帝对我没有任何夫妻情分,封我为后,是因为士族角逐的结果,他不得不从。至于和我这么一路同甘共苦,也并不是他所愿,只不过是因为只有我在他身侧而已。从头到尾,他也没看过我。既然如此,我为何要伤心?”
她不仅不伤心,反而还有一种甩开了包袱的轻松。
霍尧望着她,身旁的女子望着青山。这时候,蓟城已经冷了,她怕冷,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领口的貂毛轻轻扫在她的脸颊,越发衬托的那张脸精致。
她嘴里说着在旁人听来可能是绝情,甚至是大逆不道的话语。可霍尧觉得,从那张红润嘴唇里说出来的话语,听得他浑身舒畅。
赵丰那个懦弱如鼠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身为男子,原本就应当保护妻儿。可赵丰浑身上下就没见到一点男子该有的气概,反而懦弱胆小,欺软怕硬,倒是十足十。
霍尧觉得,这个皇帝压根就配不上这么好的皇后。赵丰愚蠢至极,只会把明珠当做死鱼眼珠子,还日日怨天尤人,怪老天对他不公。
“他其实……死了也好。”霍尧开口道。
浓华意外看去,正巧霍尧也看了过来,他目光炽烈,眼里似乎在闪烁着激烈的情感。那如火炙热的情感,生生的把她给吓了一跳。
浓华想要躲,却无处可躲。蓟城多平地,山都不多,她能躲到哪里去。只能任由自己乖乖的在他眼皮子底下站着。
这种浓烈的情感,她没有感受过,他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浓华就想要跑。
可惜,她才挪动了下脚,霍尧就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臂,稍稍使劲,人就不得不到他跟前。之前在人前,隔着老大一段距离,现在挨近了,他才心满意足。
“你跑甚么?”霍尧笑问。
浓华愤愤咬住嘴唇,不想在霍尧跟前丢脸。霍尧好笑的伸手,“小心把嘴给咬破了。”
“不许动手动脚。”浓华伸手挡开他的手,霍尧也不生气,她的性子就是这样,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说着她扭头过去,霍尧故作叹息,拉着她往前走。
这个时候的蓟城,已经没什么好看了,早些时候还有枫叶,不过这枫叶也全都是北方的肃杀之气,比不得洛阳的热烈如火。
“先帝的陵墓,你想要要怎么办了吗?”霍尧问。
“你看着办吧。”
霍尧摇摇头,“若真是看着办,说不定许多人都要来戳我脊梁骨了。”
“你应该也不怕吧。”
霍尧笑了,“的确不怕,只是现在还没到完全不用管那些人的地步。我虽然看不起他,但还没到要苛待一个死人的地步。”
“而且后夫,也要善待前头的那个不是。”
浓华的脸一下红了,她嘴唇张了张,不知要说什么。
过了好会,她才找回舌头,“你做梦!”
霍尧笑了,“是不是我痴心妄想,你自己心中清楚。”
浓华当然清楚,这个男子简直厚颜到无耻的地步。她不是他俘获的战俘,还是前朝太后,他就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她入他后宫。明明只要他愿意,天下美女都能入他怀中。
何况皇后这个位置,只要大家女子,看起来都比她合适。
浓华瞪他,嘴唇咬紧就是不肯说话。霍尧叹口气,“你别告诉我,你喜欢王牧之那样的白脸小子?”
霍尧的口吻也有几分不善,王牧之那种出身高贵,体格柔弱的模样,的确是不少女子趋之若鹜。若是浓华喜欢,还真是不奇怪。
若是她真的喜欢,那么他就把王牧之这个小子给杀了。
浓华听到他话语中的杀意,浑身一震,“你要干甚么?”
“你说我要干甚么?”霍尧一笑,不经意间,唇下的尖牙露出来。他的犬牙比平常人要尖锐些,平常霍尧少叫人见到这尖牙,也没有多少人注意,现在他咧唇一笑,那尖尖的牙露出来,真是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你……”
浓华迟疑了下,“太原王氏是百年大士族,你要是真的无缘无故杀了他,恐怕麻烦不断。”
霍尧挑了挑眉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这话放到心头上,他俯身下来,“若是我真的想要他的命,自然有千万种办法,而且我还不用自己经手。”
浓华呼吸一窒,她看向霍尧。霍尧脸上依然挂着个浪荡的笑,他眉眼俊长,英气逼人,靠近了来,让她不由得呼吸一紧。
他抓住她的胳膊,敞怀一放,她就整个落到自己的怀里了。
怀里的女子软软香香的,两眼茫然无措的瞪住自己。
“你说我想要做甚么?”
“那你想要甚么?”浓华反问。
霍尧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你要我说?”
说完,他道,“这天下,还有你。”
“你的人,你的心,我都要。”
浓华被他的贪得无厌,弄得哑口无言。这江山她没话好说,因为他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得手。说是篡位,其实这江山都是靠他自己打下来的。但是她,要了人不够,还得要心?
恐怕这贪心到他这份上的,恐怕还少有。
浓华抿唇不语,霍尧低头轻轻下去。
浓华立刻手压在他的胸口,“先帝刚死,你不至于吧?”
“为何不?”霍尧有些好笑,“你不是一样的,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么?”
说完,霍尧已经整个人都压了下来。
浓华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自己之前到底答应过霍尧什么,她父兄的命,她族人的性命,用自己去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的气息炽热而浓烈,俯首下来,偏铺天盖地的冲击而来,几乎不给人半点缓冲的机会。
他两只手臂就把她给锁住了,他的气息他的味道,在她的嘴里弥漫开来。气势汹汹。
舌头霸道的抵开了唇瓣,在舌齿之间游移,那感觉奇怪而又奇妙,她不由得抓住他的袖子,无意识的哼哼两声。
过了许久,霍尧终于放开她,她趴在他的肩头上忍不住喘息。
她那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霍尧在她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在她耳边低笑,“这样就不行了?到时候更多的,你要怎么承受得住。”
浓华闻言,脸上腾的一下就红了。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哪里听不明白他话下的调侃。
霍尧说完,别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浓华胸前。
浓华两手被他缠住,遮挡不得,只能认他看了。
他是个直白到简直有些粗鲁的家伙,士族讲究的那些含蓄矜持,他几乎半点都没有。他想要什么,就会直接来拿,用武力,用权势。
前生就是这样,恐怕今生也差不了太多。
“你害怕?”霍尧问。
皇帝没有碰过她,这让他很是意外,她这样浑身上下几乎是用上好白玉雕成,竟然还有蠢货对着她,还能无动于衷,不过他真是庆幸赵丰的愚蠢不堪。
浓华不说话,只是浑身依旧紧绷。
霍尧叹气,果然没有亲近过男人,哪怕是他,靠近了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
“不要怕。”霍尧轻声道,他言语温柔,原本低沉的嗓音,放柔了调子,竟然也是浓浓的甜情蜜意。
浓华浑身渐渐放松了下来,她看着霍尧靠近,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放开,她揪住他胸口的衣襟。
他在她唇珠上吮了下,听到她软软哎哎的抽气。
霍尧顿时心满意足了。
放开她之后,低头看见她双眸里满是水光。满脸潮红,嘴唇张开喘息。
“你到底是让我来先帝陵地,还是别的?”浓华终于忍不住问了。
霍尧笑,他不答反问,“太后觉得呢?”
他特意把太后两字咬的格外重。浓华咬住唇,拿他没办法。
霍尧哈哈一笑,也没再欺负她,她这样子看上去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把她逼急了,不理他就不好了。
“带太后出来,一是为了让太后看看先帝的陵寝,二是让太后好好散散心。这段日子先帝是在是磨人的很,太后辛苦了。”
浓华不说话,这段日子她的确是有些累,皇帝身边少不了人,她身为皇后,就必须在那里伺候。伺候病人不是什么好差事,需要体力和耐心,缺一不可。一日下来,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都被锁在那里,半点动弹不得,和□□其实也没有任何区别。
尤其看着床上那张死灰一样的面孔,似乎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活气也被他一道摄走了。
“太后喜欢这里么?”霍尧问。
浓华不语,这里风景难得秀丽,喜欢是喜欢的。只是不想让霍尧太过得意了。
他之前已经得意了好几回,再看到他得意的模样,她可真的不想了。
正想着,她脚下一崴,身旁顿时生出一只强有力的手搀在她的手臂上,将她的身体扶正。
“没事吧?”霍尧把她放在自己的肩头上,伸头去看她的脚,他扶着她到一块横着的木头上坐下,自己蹲下去看她的脚。
浓华不自在,把脚往裙裾里躲了躲。不过这个可真的挡不住他什么。
他伸手把她的脚从裙裾里握住,一把就提了起来,他动作熟稔的解开她的鞋袜。
“你要干甚么?!”浓华慌了。
脚除非紧急,不然是不可能交到异性的手里。不管是女子双足还是男子的,一旦被异性持着,不管想不想都有了浓厚的暧昧。
“不是没见过,太后不必着急。”霍尧道。说着他动作麻利的把系带解开,足袜往下拉,就露出白嫩的足踝。
浓华想起当日自己被迫光溜着躯体和他处在一个被窝里,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是早就看光了。
霍尧仔细的在她足踝上摩挲了一下,确定她骨头没有多大的问题,迅速把足袜提上去,将露出来的肌肤,遮掩的严严实实。
这个天已经开始冷了。女人原本就容易冻着,尤其是脚,露出多了,他都怕她会不会冻出个好歹来。
浓华看着他把自己的足袜等物细心的穿上,有些意外。
霍尧抬头就见到她那奇怪的目光。
“怎么了,太后有些失望?”
浓华不自在的挪了下,可惜脚还在他的手上,再动,也动不到哪里去。
“我不知你在说甚么。”
霍尧笑笑,他一松手,让浓华的脚落在地上,“还好,我出手及时,脚上没有甚么。”
“要是你脚上有事,那么我就只能背你了。”
“才用不着你。”
霍尧哦了一声,随即满脸恍然大悟,“那么我还是抱你吧。”
“休想!”
霍尧大笑。
浓华反应过来自己中了霍尧的奸计,立刻板起面孔,扭头过去。
霍尧坐在那里,看着浓华脸都扭了过去,“年纪轻轻的,不要老是板着脸,和个暮气的老妇一样。多难看。”
“我如今就是寡妇。”浓华毫不客气,“难看也好,好看也罢,与我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霍尧听了只是一笑,“寡妇还能改嫁呢。现在这样,想要守节可不行。”霍尧话语暧昧,听得浓华直接瞪过去。
可是他眉眼带笑,看的浓华心口发热,一时半会的,连生气都不行了。
“你难道想如此一生?”
“也没甚么不可的。”浓华坐在那里,她总觉得霍尧之前接触过的地方,温度还在,不自在的把脚往裙子里再挪了两下。
“哦,那是因为你没有和我相处过。我自认,除去一个出身之外,其他都不比赵丰差。但是我对你的心,却比他不知要高出多少。”
“你只是习惯寂寞了,又不敢踏出那一步。”霍尧说着,他看见她面上不自在。
“人都是怕寂寞的,不管男女。你为何不和我试试呢。”
浓华看过去,嘴唇动了下,他的心,她不知道。毕竟这个除了他自己,谁也不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他说对了,寂寞对她来说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