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旧相识。”（1 / 2）

潼州城，方府。

我拿捏着令牌，本以为这物什就是进入酆都的通行令，竟不想还有领路的用处，设计的很是贴心。我隐了身形，依着令牌在半空中若隐若现的红线指引，顺利的靠近一扇门边。

“老爷，老爷！”门内有惊叫声传出，“不好了，老爷晕倒了！快去叫少爷，快去请郎中！”

门内火速窜出一个人，朝着中厅方向而去。我闪过身子，瞧了瞧已经暗淡下来的天色，估摸了下时辰，觉着郎中可以不必请了。晃进屋内，我在床榻边头站定，躺在床上的人白发白眉白须，脸上皱纹遍布，双目死死的闭着,脸色也是枯黄难看的紧。

生老病死乃是凡人的命数,这一点我在小叶子离开之后,终于看得开了些。我将令牌妥帖的放在老者眉心，轻唤三声：“方遒，方遒，方遒。”

话音落下，老者魂魄果然离体，飘飘荡荡的站在她身侧：“姑娘，可是在唤老夫？”

我惊诧!

这凡人魂魄竟能看透隐身术！

我咽了下口水，将令牌收好，点头：“六月初六酉时一刻已到，你且随我走吧。”

“好。”

老者乖顺的跟在我身后，在飘出房门之前，与迎面冲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那人穿了一身的大红色，穿过老者魂魄，径直跪在了床头。

悲切的声色中染了颤抖的哭腔：“爹……爹……您醒醒，醒醒啊……”

我在这哭嚎声中忍不住回了头，正见老者魂魄也在回头观望，待看清躺在床头的自己身体与跪在下方哭的不能自已的孩儿时，他才发觉……

“老夫是……死了么？”

“是。”

“仙子，”魂魄回过头来看向我，声色不舍，“今日是我儿大婚之日，老夫曾答应过孩儿，会亲眼看他完婚……”

我是第一次发觉，原来魂魄的眼中也是有水雾浮动的。那当日小叶子死去魂魄离体时,看到我抱着他的身体坐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的时候,可曾……

“只要一刻钟，只要仙子通融一刻钟便好，”魂魄一矮，竟是直直的跪了下去，“我儿年纪尚轻，最是让人放心不下，老夫死的这般突然，还有好些话未曾叮嘱过他，还想……同他好生道句诀别。”

“……”

我从来没有生得一副柔软心肠，可偏是魂魄这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心底最深处的那道疤。虽然我嘴上不提，可心里明白，当日小叶子死在怀里的时候，我分明有那么多话想说，可我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待我再说出时，却是只能对着他的坟冢了。

感同身受，怕就是这种滋味。

我扬手一挥魂魄瞬间回体，在老者睁开双目的刹那说：“一刻钟，速去将心愿了了。”

我听着前厅喜气喧天的鞭炮声，神色抑郁的拖着腮，感叹着在酆都大门前走的实在是快了些。

一刻钟之后，老者再次晕倒被众人扶回了房间，我唤出他的魂魄带他离开。老者显然已将要交代的都交代了清楚，去酆都的路上，飘的比我都要轻快。

“今日多谢仙子通融。”

“无妨。”我偏头看他，“天人永隔，老先生脸上倒是看不出多少悲哀。”

“老夫行善一生，俯仰无愧于天地，亦相信因果轮回，若是还有缘分，离开便意味着早日相见。”

我脚下一顿,心里升腾起一些愤愤，我倒是念着早日再见，可叶殊那家伙……

回到酆都，已是酉时三刻，原本大敞四开的门，竟然紧紧的关着，两侧神荼郁垒正支了张石桌，神在在的下棋。

“二位仙长。”

神荼正拧着眉毛，寻思把棋下在哪儿，郁垒则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酉时三刻，你回来晚了，大门已关，待到明日寅时有勾魂者归来时才会再开。”

寅时？我心里算计一下，也没几个时辰，于是便带着老者的魂魄，盘腿坐在石桌旁看观战。我的棋艺不精，看不出个所以然，身侧老者却一脸了然，抬手虚空的撵着胡须，高深道：“观这棋局，黑子大获全胜之势已成。”

郁垒淡然一笑，神荼神色郁郁，我一脸不明。

“怎么看出来的？”

话音刚落，郁垒便在一旁抱拳道：“神荼，承让。”

神荼只是撇嘴，输赢倒也未放在心间。

“仙子未按时辰归来，还能这般淡定，着实让郁垒佩服。”

我这才想起来：“归来晚了，可有何处罚？”

神荼没甚感情说道：“戒刑堂，领三十六道银骨鞭。”

虽不知这银骨鞭是何物什，但听起来就觉十分厉害，我忍不住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