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这事，且给老夫一段时间，无论结果如何，必会给郡主一个答复。”顾老先生承诺。

“多谢老师。”林甄珍闻言似松了口气。

顾家自来走文臣路子，与韩家勋贵一系自来不对付，若能查到蛛丝马迹，这两波人马连推波都不必，只恨三城屠尽，证据难觅。

回转书案，瑞王已收拾完毕，两人点头示意打了招呼，各自离开不提。

出门时见得微雨方歇，天青似碧，柔柔的春风轻拂柳枝。

次日天气极佳，潋滟的春日暖阳透过树木新生的绿芽，在地上投出一片斑驳光影。

林郡主连猫带窝的把招财放置到猗兰殿外水榭楼台的木阶鸣廊上，让它既能见见阳光，又无暴晒之虑。

招财那身似雪的长毛早在当初救命时，已被剃光。如今四肢已去掉夹板，仍是白布层层包裹；利器刺破的眼球被御医摘除，伤口处已结痂，只余纠结狰狞的伤痕。身上长出的新毛还短，仍能看到裸露在外的粉色肌肤。

心灵手巧的小宫女们用柔和的松江棉布作内衬，外以上贡雪缎以金线绣以福寿祥云作面，量身缝制小衣裳给它穿起来，不用担心它受凉。

纵被精心打扮仍是丑得吓人。林郡主倒觉见到同类：纵被金围玉绕外面光鲜亮丽，也掩盖不了内里狰狞。

翡翠琥珀都有差事，今日不上学的自己与正养伤的招财，算猗兰殿里清闲着的两个。

此时猫大爷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自己，正被不知哪飘来飞絮勾引了心神。若非不良于行，怕不得一爪直接挠过去。花费了许多工夫与心思，朝夕相处与美食诱惑齐出，方能在单独与之相处时得见它如此放松的姿态。

小家伙此次伤筋动骨元气大伤，能捡回条命已是不易。经此一劫，眼底深藏挥之不去的惊惶，见了生人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

与招财相处时，那些跟着自己的小宫女们，早早知机退到水榭外面。

对只猫如此上心，既是源于当初亲口承诺：韩美人之事，它亦算得功臣。自得好好照顾；自己带着招财在身边，也在变相提醒当今圣上，别忘了他家美人娘娘是何等的蛇蝎心肠。

举手之劳便给韩家添堵，何乐不为。至于圣上带来的其它小家伙实无心力照顾。

得到太医亲口保证外出亦是无碍，自己带着招财到御花园一游，便成日常例行之事。

闭眼感受微风，阳光，柳枝轻拂，鸟语花香，放空大脑什么也不想，无需算计，不用装模作样，连话都无需说自是惬意。

琴弦绷得太紧亦会绷断，何况心弦，自己每日午时后的半个时辰，谢绝他人打搅，算得难得休憩时刻。

美好的时光总是匆匆。当自己打发到坤宁宫传话的紫莺姑姑出现时，今日的放松时刻宣告结束。

自己今日计划拜访皇后，自行先派人打探，看皇后几时能抽出空闲。

同在后宫，娘娘近来对自己更是不错，自己更该谨慎才是，不速之客与恃宠而骄，都不是好词。

紫莺姑姑带回好消息，皇后娘娘那儿欢迎自己随时前去。回殿安置好招财，大方登堂入室，一番行礼客套关心问候之后终是进入正题。

经过两日，功臣论的说法流传开来。可沈府七日祭奠那场闹剧不知否依旧发生，不可不作预防。

“娘娘，甄珍欲告假出宫，回将军府里住上几日。”

听闻韩美人有孕时，自己便想拿着宴上争取到的承诺就此搬出宫去。

可惜时移事易，阴差阳错成了顾老先生的弟子，当时还要借老先生的力使使。世无两全法，只能眼看着时机错失。

入宫以来，林郡主一直费心交好皇后这头，便为此预备。

原本是防的若有万一，美人娘娘的身孕被自己算计掉，需得告假出宫回府时，不会被皇后一口回拒。

“府里出了何事，须得让你回去处理？”皇后娘娘表现一如预期，面如春风语言关切。

“多谢娘娘关心，府里倒也没出事，娘娘也知甄珍亦算将门子弟，又有同一奉诏入京的缘份在，既闻几位将军以身殉城，想在头七亲往三位府上拜祭聊表心意，这再住宫里怕不方便。”

“此事当日出宫即可，一应祭奠之物，本宫自会让人备齐。”皇后不加思索大方应允。

功臣才有资格摆出排场让本不相干的人以敬仰之名登门拜祭，对此番试探的结果林郡主很满意。

“甄珍谢过娘娘好意。只是如今宫中已传喜讯，甄珍此行却要去拜祭亡者，美人娘娘肚子珍贵，甄珍自该避讳。出宫小住三日，一应祭奠物品皆由在将军府自备，以免红白事冲撞了去。

再者，甄珍自个宫里享福，府里鞭长莫及。可进京时甄珍还领了父母之守家之命。如今府中诸事皆托忠仆打理，甄珍虽放心，也该花上些时间了解一二。”

因拒绝皇后美意，林甄珍微微颔首，面带赫然，目光怯怯，很是过意不去。

既要避讳，亲往韩美人处探望一事更不用提。

皇后娘娘真似菩萨，有求必应：“此番考量极是周全。甄珍明日到南书房，需记得与顾老大人报备一声。”

“多谢娘娘提醒，明日进学时，必会向老师当面告假。”